谢安渡最了解的地方不是学校,不是家里,而是谢家旗下的一所医院。
“安渡以后要继承咱们家的全部,这所医院最后也是要交给安渡的。”
小学开始,奶奶卧病在床,谢安渡在医院和学校两点一线来回跑动,记忆里医院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在身上留下久久不散的余味,使她一度成为同学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谢家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到了谢安渡爷爷这一辈,也许是基因突变,几个兄弟姐妹都没出息,最出息的竟然是嫁入谢家的杜凡梦,也就是谢安渡的奶奶。
遗憾的是,纵使在杜凡梦的领导下谢家的版图得到了扩大,却因劳心费神得了重病,只能数着日子等死。
“奶奶以后会去哪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渡渡还能见到奶奶吗?”
照顾杜凡梦的护工是从知名大学刚毕业的姐姐,谢安渡每回来医院都要和她聊很久,尤其是父母口中的“生死”——“奶奶活不了多久,多在她面前尽尽孝”。
“会变成你身边的一切。”在护工姐姐的为难中,杜凡梦睁开眼睛,朝奶声奶气的谢安渡伸了伸手。
谢安渡小跑上前,小手被粗糙的大手包裹,杜凡梦一句一句,向年幼的她描绘了谢家的商业蓝图。
但到最后,谢安渡只继承了一家医院。
……
“周惊蛰,你跑哪去了?今天钱老师上课叫你的名字,大伙才发现你没来。”
单明芷问问题的时候,周惊蛰正背着她那破旧的黑绿色丑书包站在教室窗台外。
江哲就坐在单明芷后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芷,你在和谁说话?”
单明芷让出位置,江哲腼腆一笑,和周惊蛰有了短暂的对视。
两人同时僵住脸,移开了视线。
“怎么,你们俩认识?”单明芷夹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一个后仰,又给他们俩让出一大片空位。
一个侧目,一个低头,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周惊蛰捏紧身前的书包带子,率先摇了摇头,从教室前门进来,慢慢吞吞,走到最里面的最后一排。
单明芷奇怪地回过头,江哲绷着脸,先发制人:“我怎么没见过她?是我们的新同学吗?”
“惊蛰是新转过来的,以前不在这念书。”
“那太可惜了。”江哲夸张地叹息,“我们这本地人考试有很多政策福利,但她是外地来的,只能望洋兴叹了。”
单明芷被逗笑,卷着语文书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周惊蛰坐得远远的,恍若未闻。
没过几天,班级的座位就重新调整,爱说话的单明芷和江哲就此被班主任分开,兜兜转转,单明芷和周惊蛰坐在了一起。
“凭什么!”江哲气愤起身,他身前的桌子轻轻晃了晃,上边叠得高高的书摇摇欲坠,单明芷伸手扶了扶,叫他安静点。
班主任就站在教室前面,伸手扶了扶眼镜,冷笑一声:“江哲,你和单明芷这次的成绩看了没有?你是没救了,还是倒数第一。明芷从第五降到第十四,是谁的问题?”
江哲一噎,默默坐下了。
他们班是文科班,最需要背书,江哲和单明芷一天讲话能讲四五个小时,根本没时间去背书。
到最后,单明芷和周惊蛰坐在第二列的头,江哲坐在第三列的尾。
青春期的情绪也许都来得莫名其妙,这次换座位以后,江哲每次路过周惊蛰都要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