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轨了,以他自认为“对抗命运”的方式。
但后来婚并没有离成。
盛宏柏得了重病,和应梦商量的结果没了意义,应梦为了面子里子砸锅卖铁,最后连房子也留不住,一并搭进了医院里头。
裴舒兰也来过,她和应梦见过面,吵过架,最后在病床前握手言和。
那段时间,应梦忙得脚不沾地,盛宏柏在医院生死未卜,管盛朝夕的就只剩下裴舒兰。
裴舒兰不算是大城市的人,却也不是登临这小地方养出来的。她是学艺术的,来登临是为了染点潮湿的青草气味,揉进她的画儿里。
“画画挣钱吗?”盛朝夕蹲在她身边,家里准备卖房子,他们一家再过两个月要从登临搬走,盛宏柏要回C市看病,但没有钱,只能等房子卖出去。
裴舒兰摇头,又点头:“活人的画不太值钱,死人的画或许会值一点。”
盛朝夕还在为家里昂贵的医药费发愁,裴舒兰揭开画纸,把木凳子半边让给她:“来这坐。你跑来这里,你妈都不说你?”
“他们都不管我。”
裴舒兰沉默一阵,把画笔放在画筒里。
“我明天就要离开登临了。”
“你也要走吗?”
“朝夕,我给你寄信吧。”
……
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
说这话的人替谢家看过好几年的风水,父母对此深信不疑,逢年祭祖都万分用心。
谢安渡本是不信的,但盛朝夕离开以后,她也恍恍惚惚,开始怀疑灵魂是否存在。
若是存在,她为何如此狠心,一次都不在她面前出现。
若是不存在,为何总感觉被注视着,莫名地想流泪呢?
晕过去从单家醒来的那一天,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从未见过神鬼的谢安渡突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又好像是从心底冒出来,咕噜咕噜,细细碎碎,宛如一块被分成几千份的拼图,能拼在一处,却令人困扰。
谢安渡走出门,和单明芷对视,不知为何,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了。
单明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总是望着某一处,像是在看人。
谢安渡坐下来,看向窗外,这几日梦魇缠身,她眼睛底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透露出几分憔悴。
“再过几日,就是惊蛰了。”
那些消失的私语又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谢安渡不为所动,低下头,看着自己赤着的脚发呆。
她尚且在思考,这究竟是精神失常,还是距离往生之地更近了一步。
会见到朝夕吗?
闭了闭眼,隐隐听见一个陌生且熟悉的声音。
“周惊蛰!”
失去的记忆像是打开开关的泄水口,一股脑儿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