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累得瘫在轮椅上,眼里只剩下眼前的粉色。
“再过几天,就是惊蛰了。”
江玉晓已经许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偶尔几次,也是父亲在饭桌上谈起。
周茹见她不说话,摇了摇头:“死人都是会被遗忘的,要是没人记得的话,就到了终点。”
但周茹想,自己这一生大概是忘不掉的,所以妹妹会一直活着,活到她死去的那一日。
那比人还高的巨石从天上滚落,像是末日降临,周茹只知道站在原地发呆,被身后的妹妹一把推开,凄厉的惨叫声中,有人被埋在巨石下,也有人从此失去双腿。
关于生死的话题太过沉重,江玉晓放轻声音,摆正她有些歪了的轮椅,和她一同望向屋外:“葬在哪里了?”
“一处半山腰。”
登临多雨,更多山,群山环绕,要是葬在低处,看的就不多,要是葬在山顶,又好像太过自大,容易遭报应,所以选来选去,葬在了山腰处。
周茹此次回来久住,是为了给妹妹扫墓。
“一起去吧。”江玉晓记得,她曾讲过,要和妹妹葬在一起的。
周茹点头,察觉氛围低沉,侧头看她:“上次来的那个小姑娘,也是登临人?”
“不是,她是大城市来的。”江玉晓回答。
“大城市?来登临旅游吗?”
“不,是为了故人。”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到谢安渡头上,盛朝夕神色不善地看了眼周茹,又看了眼江玉晓,冷哼一声,离开了旧宅。
……
单明芷和谢安渡已经在客厅里坐了许久,屋外隐隐有雷雨席卷之势,谢安渡有些困了,头一点一点,磕到木桌上。
“今天不出门吗?”
谢安渡摇头:“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但总觉得还应该待一会儿。”
她最偏爱晴日的暖阳,这里阴雨绵绵,处处潮湿,虽然难受,更觉不舍。
想到这里,谢安渡又想起盛朝夕。
盛朝夕的名字里虽然有“朝”字,却很讨厌晒太阳,每天懒洋洋的,碰到太阳就躲,高中时军训,她一个人偷偷摸摸站在树下,被教官抓住,训了一通,谢安渡跟着众人偷笑,被她看见,就结了缘。
分享欲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谢安渡用食指的指腹在桌上擦了一下,有一点点灰,蒙上薄薄一层。
“她一点也不喜欢太阳,但总是给我发,天气很好,太阳很美。”
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自己就是一个太阳,不爱管闲事,还是照亮了许多人。
单明芷从椅子上起身,照旧去搬她那四个腿长短不一的木凳,路过谢安渡时,才劝慰了一句。
“太阳还会再升起来的。”
即使无法相见,她仍在看着你。
谢安渡把光着的脚放在地上,红着眼眶,小声埋怨。
“地板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