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缓缓敛了笑意,眉弓的阴影投在下垂的眼睫上,显的有些落寞。
“对不起什么?”宋缘目光如炬,有些冷漠的审视着。
“对不起你。”秦沛明觉得自己好像开始说胡话了,但脑子高高飘起,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似的,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想了想,他又说:“你也对不起我。”
“后来为什么不联系了?觉得我烦了?不想一起玩了?”秦沛明索性问了个全,说出口后心里顿时坦然多了。
不是你先躲我跟躲瘟神一样吗?宋缘粗略回忆了一下他们六年前分开前的那段日子。
“不是你说的,要想迎接新世界,就必须丢掉旧生活中的一切吗?”
这么二的话是我能说出口的?秦沛明有点不太相信。
宋缘的手机在他腿上嗡嗡嗡的震着,震了很久,终于被接起了。
车里太安静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大的像开了免提。
“百丈漈拍的那个视频你电脑里是不是有备份,给我发一下。”是洛欣的声音。
宋缘哦了一声,就挂断了。
“你和她什么情况?”秦沛明把车窗稍微降下有些,海浪的声音终于让车里不那么安静了。晚风吹进来掀动额角的发丝,他觉得这会要是点支烟绝对能百分百凸显他的忧郁帅气,但他实在闻不了烟味。
“什么什么情况?”宋缘故作不懂,嘴角有点上扬的痕迹。
“我还以为你俩搞对象呢,你故意不说清楚看我笑话呢?”
“嗯?”宋缘胳膊撑在中控台上,凑近了一点,仰头问:“什么笑话?你准备干什么?”
馨香伴着眨巴眨巴的眼睛一起过来,秦沛明干咳了两声,迅速倒向另一边贴到了车门上。
“没准备什么。”秦沛明干巴巴的开口,眼角有些红迹,他提醒道:“不早了,还有事的话就早点上去吧。”
宋缘歪了歪头,哦了一声,打开车门乖乖下去了,走进大堂前回头站在台阶上,笑着挥了挥手。
秦沛明也笑了笑,他看着宋缘转身进了电梯,短裙下的大腿背后留下了一片座椅的红痕。
他突然觉得,还好这会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心情过度雀跃的后遗症就是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大脑内一片空白,几乎失去意识,但眼睛还好整以暇的大睁着。
海浪声翻涌,素月高悬,银白一片洒在大地上,亮的有些诡异。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秦沛明还挣扎在一片混沌的梦里,身体仿佛陷在一片棉花海里,没有任何着力点,怎么都动不了。
脑子里清醒的意识到了电话响,但身体动不了一丝一毫。
直到电话被挂断,隔了一会再次响起,他才终于睁开了眼。
天还没有大亮,迷蒙一片,好像上一秒才刚刚躺到床上,这会就快天亮了。
睁着眼发呆了几秒,身体才缓缓恢复了知觉。
秦沛明艰难的侧头抬起手去接电话,酸涩的眼眶被亮光刺的有些睁不开。
“秦董,工地那边出事了!”是他二秘的声音,二秘现在在国内专盯天梵山的项目。
秦沛明大脑宕机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草草洗漱完赶到弗沛大厦时,公司的几个负责人和施工的工头,还有几个警察已经聊的差不多了。
工头怨声载道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这不天降横祸吗?这样的工程我们经手的不少,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你听我说哈年轻人,我们全力配合调查,你们也把流程走快一点……”
秦沛明身后跟着林凡,从电梯口大踏步进来。几个年轻民警投来的目光不算友好,他也勉强挂上了一个商务的假笑,眼底通红一片。
见他出现,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是新区派出所的吧,我刚刚给你们所长打过电话了,他让你们把情况跟我详细说一下。”
秦沛明带着几分对晚辈的和蔼,语气客气,自己却先坐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理了理领带,好像又变成了财经频道里那个让业内无数年轻人视为偶像的成功人士。
带着热气的可可被黄黎见缝插针的送了上来。
年轻民警们被他这一招反主为客招呼的面色不善,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领头人不悦道:“不知道秦董还记不记得我,三年前我们在市殡仪馆里见过。”
这话一出,整个会客厅都陷入了安静。连一直喋喋不休的工头都有些震惊的回头。
秦沛明也呆滞了俩秒,终于抬起眼睫,正视了对面的人。这一眼攻击力十足,敛去笑意后,他身上浓重的压迫感才终于显山露水,领头的辅警知道自己嘴快了,一时间心虚的别过去头。
“现在还是辅警啊?回头我跟你们所长说一说,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秦沛明闲适的喝了一口热可可,才觉得自己的身体终于回温了。
“别废话了,说正事吧。”
旁边两个年轻民警开始公事公办的讲述事情经过,问秦沛明一些基本的问题。
“你是说,一个想不开的女孩自杀的时候误闯进了天梵山一号码头的施工现场,最后死在了工地范围内?”
秦沛明躇眉总结了一下,一场清晰明了的意外事故,这事故和他昨晚干了什么有个鸡毛关系?这小年轻八卦他夜生活呢?
不提他都忘了,昨晚他又跟喝醉了似的说胡话。
宋缘为什么还没有看出来他最近的窘迫,为什么还没有快快滚过来说点好听的然后俩人顺利和好如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