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两个影子的距离越来越近,莲心深吸一口气,也不想知道那是尖刀还是匕首,在经过路口时,用尽浑身力气向后一踹。
电光火石之间,一记标准的侧踢腿,就这么直直向身后之人心口而去,凭借她的经验,这样的力道刚刚好会让那人退后半米,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她还可以顺势抢过那把尖刀。
“刷——”,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恰相反,对方好似早有察觉一般,不仅躲过了她的侧踢,还顺势握着她的手臂向后一扭,将她反手按在了墙旁。
深冬冷峭的寒气透过砖墙,从脸颊接触的那一小处肌肤开始,无孔不入地向全身蔓延,尤其是被反扣住的手腕,依稀能感觉到粗糙的触感。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莲心担心的,是背部的那处冰凉,虽然没法看个清楚,但她知道,应当是柄尖锐的匕首。
“兄台还请手下留情,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不上那么多,眼下的情况当然还是保命最要紧,几乎未加思索,莲心也没有立刻准备反击,既然对方并未着急下手,说不定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境地。
更何况,如此情况她处于下风,从小练就的格斗经验告诉她——把握时机是制胜的重要法宝。
事实证明,她想得果然没错。
待她说完话,明显感觉身后如铁钳般攥住她手腕的大手有所松动,下一秒,贴在墙壁上的脸颊被人大力扭转。
刚要松一口气的她心中立刻警钟大作,万万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出,脚尖碾过干燥的沙土地,正准备突然发力将沙土扬起,然后自己再趁机脱身。
却没料到那人再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突然猛地松开了她已经被捏得僵麻的手腕,紧接着就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哎呦”一声哀嚎起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刚才看你背影鬼鬼祟祟的,可把我给吓坏了,还以为是……”
不仅他满是惊诧,莲心此刻也是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重逢。
只见其简单披了个灰麻的袍子,斑白的乱发只松松用布条拢在头顶,许是这段时日又添了不少风霜,原本就消瘦的两颊更加凹陷,整个人
仿佛老了十岁,沧桑而又疲惫。
“周伯!你……不是回乡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
上次通信还是两个月前,那时候周伯在信上说自己已经在祖坟里安置好了儿子的遗体,并重新招揽了几名年轻镖师,准备在淮州重新一展昔日风采。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有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莲心一时间竟觉得有几分恍惚。
很显然,周伯这边已经早有准备,不似突然见面,而是等候已久的重逢。
听见不远处经过的细碎脚步声,他迅速使了个眼神,莲心也是心领神会,两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那间关了很久的木门,进了曾经的许记镖局。
“不瞒你说,我来这边是因为除夕夜收到的一封密信”,进了屋周伯也松弛了几分,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封皱皱巴巴的信,低声道,“你看看就全都知道了。”
信不长,但因着字体歪歪扭扭读起来有些吃力,但好在关键词还算清晰,大概意思也简单明了,通篇都表明这是一封警告信。
先说听闻周伯大名十分欣赏,中间又提出万望节哀莫要再卷入是非纷争,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在最后却又写到有通倭内奸在京城玄武街任捕快,莲心不日将要闻讯前来。
不知怎么,通读下来,莲心竟隐隐觉得有几分怪异和不适。
而周伯好似看出她心思一般,苦笑一声道,“古怪的很是吧?你别急,我还碰见桩更古怪的!”
更古怪的,莫非……
思及此,莲心开口询问,声音因为焦急而分外尖锐,明明是询问却带着点斩钉截铁的味道。“您前些日子可是碰见了和我容貌相似的女子?”
见她这样问,对面的周伯顿时怔了一瞬,随即用力吸了一口气,凝望着莲心那双紧锁的瞳孔,慢慢点了点头。
“是,而且就在昨天,我差点死于她的手中。”
于是,在这昏暗的废弃镖局里,周伯一边吃着那根剩下的糖葫芦,一边讲起了不久前的遭遇。
“昨天傍晚时分我就在雪莲池边打转,突然间看到个身穿红纱的少女从我身旁经过,当时也怪我自己心急,暗沉沉的以为侧脸跟你有五六分相似就跟上去了。”
“还好我还留个枚银针保了一命,嘿嘿,到底也不算一无所获。”
“我记下她右手手腕处,那只红蜘蛛的具体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