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王载晞提到至纯至善之人,他没来由地想到了一双眼睛,干干净净,满含希望与热忱。
他想去见一见她。
云晖院内一片热闹,晚膳用罢,下人们正端着剩下的饭菜正往小厨房走,顾云却不见踪影,只有西厢房边的小次间内传出了巨大响动。
周其钺瞥了一眼,这女人吃得倒是素,之前不是遣宁风送些好东西来吗?
刘嬷嬷一行人见了他连忙行礼,他略略颔首,瞥了西厢次间一眼,“大晚上的这是在做什么?”
“回大人,顾娘子在里面呢,让我们都别去打搅她。”
周其钺点头,“你们去忙吧。”
走到门口,他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门没锁。
“不是说别来打扰我吗?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
顾云没抬头,继续锯着木头,见来人没反应,不由分抬头急道,“怎么还...”不走?
怎么是他!她一时愣在那。
发生了白天的事情,顾云心中甚是憋闷,索性像以往一样做些力气活发泄一下。
两位护卫寻木料的动作很快,晚膳过后顾云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锯木头。
可是谁来告诉她,他怎么会来?
周其钺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粉面透红,额间细密汗珠,檀口微张,发间还沾了不少木屑,裹着布巾的手握着锯子,正保持着锯木的姿势呆呆地看着他。
倒是有趣,他还从未见过女子亲自锯木头。
顾云很快反应过来,丢开手上的锯子,放下踩在矮凳上的脚,急忙上前行礼,“参见周将军。我这,没想到您会来...”
“起来吧,我也没想到你还会锯木。”
顾云有些无措,起身后顿在那,脸颊更红。
以往在村子里学做木工,大家都对女子锯木无甚微词,但在将军府里做这些事情却让她无端感到窘迫。
周其钺似是心情不错,“大晚上的锯木头做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做了。”她不愿与他分享她的心情。
“锯够了吗?”
“够了...”让她在他面前锯木,她可做不出来。
周其钺懒散地抱臂转身,“那就洗洗干净,回房去吧。”
顾云瞬间理智崩塌。
他又要来折磨她吗?她今天已经够憋屈了,一口气还没撒完就要被别人用来撒气...还有天理吗!
可她不敢忤逆他,只好深吸一口气,依言去洗漱了。
浴房里,顾云正为自己即将遭受的痛苦默哀,却突然想起鸾娘给她的那瓶芙蓉玉膏,不如...今晚试试?
她一时心如擂鼓,第一次用这东西,希望别出问题才好。
顾云回到屋内时,发现周其钺不知何时也换好了寝衣,靠在小榻上,正单手支颐闭目养神。
她缓步走近,他现在似乎是平静的,不像之前那样疯狂压抑着什么。
方才席间喝了些酒,周其钺有些晕乎,听见脚步声猛一睁眼,只见昏暗灯光下,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顾云是美的。
——这个念头闪过,周其钺一把将她拉近,埋进她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今天多了道芙蓉香。”
顾云无言,周其钺起身一个施力,她便被揽着往床帐走了。
不知是因为周其钺今天心情不错,还是芙蓉玉膏起了作用,顾云感觉这事似乎没有那么难捱了,渐渐地便放松了身体。
但令她恼火的是,这个人秉持着一贯的霸道作风,她依旧是个随他摆弄的物件。
顾云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火,非但压制不下去,反而越烧越烈——烧起了她受困于此的不甘,烧起了白日见闻的愤懑,也烧向了身上压制她的那个人。
为什么女子就得受制于男子呢?凭什么女子就要乖乖地为男子让路呢?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端起肉汤自己喝呢?是因为没力气、打不过吗?可她有一身牛劲,不输村里的寻常男子,为什么不试试呢?
要不...现在试试呢?
方才锯木被打断,顾云正愁没地方用这一身的力气,趁周其钺不备,顾云挣开束缚猛一翻身——
成功与他调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