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啊,黄员外虽然富可敌镇,又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奈何生了一副尖嘴猴腮的嘴脸,那下巴呦,拉得老长,跟马脸一样。”
“以前黄员外也纳过小妾。听说那小妾贪图他的钱,跟个丑鬼也认了。”
“可没想到一进洞府脱光衣服一看,黄员外手上和脚上长着又硬又卷的黄毛,跟山里头的山怪一样,小妾当晚就卷着包袱跑了。”
围观的人看着员外家宅门口的热闹,私下交头接耳,“黄员外也是年纪大了,这么多年难免寂寞,才想着买个媳妇进门。”
“可看着这小姑娘也不是善茬,年纪也小,黄员外怎么会看上她?”
“我听黄府的下人说,她七天前进城赶集,遇上被马车撞翻的黄员外,好心扶了一把。这姑娘良心好,不仅不怕黄员外丑陋的面容,还把人送到了医馆看伤。这年头,这么热心的姑娘已经不多见了。”
穆依依听着路人的唏嘘,没忍住出声道:“做好事被赖上,这黄员外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说话的两人转头,看到一脸冷冰冰的骆浮白。
看她不像是说话的人,可他身后的确只有她。虽然感觉蹊跷,但心里琢磨着,一人回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黄员外头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执着,让下人找到了姑娘的家,三言两语这姑娘家的爹娘就答应卖了她。”
一人摊手道:“其实黄员外的良苦用心,也是为了拯救那姑娘出苦海。”
“卖女求荣的爹娘,能是什么好人?”
穆依依从骆浮白的领口里探出一个脑袋,没忍住又道:“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不是把彩月从一个火坑推到另一个火坑吗?”
路人震惊,盯着骆浮白的衣襟边的蛇首。
“蛇、蛇……会说人……”
“额。”
骆浮白探出双手,在两个男人的脖颈处按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晕乎乎的瘫倒下来。
“抱歉。”
“麻烦了,两位家兄中了暑,小妹将家兄放到空旷处歇歇,借过。”
她一手拎着一人的领子,就近拖到茶水铺旁边的堆着干草的板车上,松手放倒。
茶水铺的伙计甩着汗巾问她:“姑娘要帮忙吗?”
骆浮白摇摇头。
其他人没有发觉这边的动静。
她捂着怀里的小蛇仙,拉高了领子,重新又走回众人围绕的黄府大宅的门前,随着进门的人流一同进了席面。
她穿过层层人群,来到喜堂外的院墙,听到里面嘈杂的鞭炮声和女人的大叫。
彩月被五花大绑送上了轿子,她的爹娘也跟了一路。
直到在黄府门前,下人解开了绳子,拿走了塞嘴的布,彩月才能挣扎逃跑。
如今,有婢女给她披上了红色的婚服,几个粗手粗脚的女人拽着她的四肢,要她在喜堂跪下。
彩月拼了命的呼叫,视线所到之处,看客都避开了眼。
“我林彩月有今天,都是你们害的!哈哈哈哈哈……”
彩月气得发疯,狠狠咬了一口抓着她的女人的手,然后挣脱开,半只脚迈出了喜堂。
“嗬!”宾客们纷纷退后。
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黄员外也终于登场了,他身材矮胖,四肢短小,站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一身暗红色的喜服,就像刚从腌菜缸里掏出来的一样,皱皱巴巴,深一块浅一块,实在让人很难和新婚大喜的吉服联想起来。
套在黄员外身上衬得他像一个球。
若非他从堂屋走出来,身后又跟着四个小厮,只怕会忽略了。
骆浮白定睛看去,黄员外有一对绿豆眼,浓眉,皮肤很黑。许是他知道自己上排的牙往外突出,所以习惯的抿着嘴看人。
他的面相并不好,相当的阴翳,但当他走出来看到堂屋里的客人们,忽然就颜色大变,眯着眼笑了起来,那一张丑恶的面容也不那么恐怖了。
“来者都是客,大家里面请。”
“彩月啊,我是真心喜欢你,只有你不怕我,还对我那么好。你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林彩月躲开两个嬷嬷的包围,矮着身子从家丁的胳膊下冲了出去,她一把抓起只有她肩膀高的中年黄员外,强迫他踮脚看着自己。
林彩月骇声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本姑娘嫁天嫁地,嫁鸡嫁狗,就是不嫁你黄扇!”
“我出门没看黄历,打野被鹰啄了眼,我后悔那天送你去医馆了!本姑娘没有协恩图报,你反倒来害我!”
黄员外本名黄扇,对外自称从小就是孤儿,靠着走卒贩夫的营生才渐渐把黄府发扬光大。
他似乎很怕林彩月,瑟缩着脖子,吐着声音答道:“彩月啊,你别生气。我是真心喜欢你,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别让我不好看行吗,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