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决明见他来看诊,担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不是我。”白雀连连摆手,将阿华的病症说与了他。
徐决明蹙眉道:“那孩子怎的不自己来,我瞧了轻重也好对症下药。”
“他......”白雀顿了顿,低声将缘由说与了徐决明。
徐决明听了叹道:“也是个苦命人,听你说他抓挠不停,想来已经十分严重,不光要抹,只怕还得喝两剂汤药才能好全。”
“那公子便开方子吧。”
徐决明顿了顿才道:“白兄弟,这桃花癣也算是富贵病,制药膏的药材有两味颇为名贵,寻常人家轻易用不起,你...确定要开方子?”
宋顺心说白雀在郡主别院的厨房做活儿,想来是奴婢或者长工,一瓶药膏子下来只怕要花白雀一二月工钱。民生多艰,他轮值期间见过太多因贫而放弃抓药的人了。
“要多少钱?”
“药膏加汤药,粗算也要一贯并二百文。”
白雀没想到会这么贵,他身上只剩一百多文了,但他还是说:“徐公子,开方子抓药吧,救人要紧,我马上回去拿钱。”
徐决明一愣,那书坊伙计与白雀无亲无故,不过打过三两照面,他却如此慷慨。
以白雀的衣着打扮来看,他手里并不会十分宽裕。
徐决明不禁对白雀另眼相看,沉默半晌才道:“白兄弟,这方子我明日再开,你今日花了诊金,我自然要把病给瞧了,若你不忙,等会儿我下值了随你走一趟去看看那孩子,明日中午你到安济堂来,我把方子写给你,你再来医院抓药配药膏。”
白雀听完欣喜万分,不停向徐决明道谢,夸他心慈仁善。
徐决明微笑着看着眼前人,心道这人才是真真心慈仁善。
白雀坐在医院外面的长凳上等徐决明,直到霞光染云,徐决明才匆匆出来。
这还是徐决明头一回按时下值。
两人疾步到了书坊,假装想要买书,让伙计帮着找。阿华见白雀又来买书,自然上去帮他找。
刚走近他就被徐决明抓住手腕,摸了脉象。
三人移到角落,徐决明一顿望闻问切,心里有了数。
阿华年纪小,被徐决明抓得动弹不得,只皱眉鼓腮由他看诊。
“谁让你多管闲事!”阿华气鼓鼓地剜了白雀一眼,留下一句气话便到后面搬书去了。
两人出了书坊,只见落霞如火,耀眼夺目。
“徐公子,阿华的桃花癣严重吗?”
徐决明道:“不算严重,他这病是旧疾,想来打小春日就不好过。”
白雀听了有些心疼,每年都这样抓挠,那得多遭罪啊。
徐决明见他满面担忧,宽慰道:“你别担心,桃花癣不算大病,好得快。”
两人走了一段路,白雀见徐决明东买西逛,不一会儿手里便多了四五个纸包。
“徐公子,你这是?”
徐决明晃了晃纸包,笑道:“这都是师姐师兄们要的零嘴儿,师父管得严,平素不许我们出安济堂,也只有轮值路上有空偷买。”
白雀听完笑得眉眼弯弯,“你明明比他们年长,却被指使跑腿?”
徐决明性情温柔,待人和善,觉得不过是帮忙买些东西,算不得什么。
“顺心和那几个小姑娘喜欢吃如意斋的点心,你别只买干果和果脯啊。”
白雀想到徐决明不是蓟州人士,又整日在安济堂和安济医院,想来不知道那些点心铺子的所在,于是他引着徐决明去了如意斋。
“徐公子,如意斋点心好吃,但是不好找,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白雀指了指高耸巍峨的吉庆楼,“这吉庆楼是蓟州最高的酒楼,最是好找,你以后到了吉庆楼门前往东拐一下,就能看见一个巷子,往里走就能瞧见如意斋了。”
徐决明点了点头,跟着白雀进巷买了两大包糕点。
出了巷子,白雀见有卖羊肉胡饼的,想到顺心爱吃,便买了一袋子拜托徐决明带回安济堂。
突然,春风乍起,吹得饼摊的油纸纷飞,也扬起一阵飞尘,徐决明双手不空被糊了一眼,眼睛里也进了沙子。
白雀撇开脸上的纸,见徐决明被风沙迷了眼,连忙叫他弯腰,自己好帮他吹吹。徐决明眨巴着泛泪的眼睛,慢慢垂下了脖颈。
吉庆楼上,一记暴踢落在雕花栏杆上。
沈凤翥正在赏落霞映花,被吓了一跳,扭头疑惑道:“怎么了,玉光?”
崔璟面容扭曲,色如修罗,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