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后背全是冷汗。
两秒后,脚步声再度响起,陈光辉竟离开赵辞镜床头,朝这边走过来。
凌尘尽量放松地闭着眼睛,他感觉到这人靠近,正在仔细观察他是否真的醒着。
目光落在脸上的压迫感让凌尘有些窒息,但他还是努力有节奏地呼吸着,不被察觉出不对。
不知过了多久,半分钟还是半小时,这道视线终于离开了。又半分钟后,耳边传来脚步声,陈光辉离开了这间病房。
“……”确认他已经离开,凌尘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的头皮都是麻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耳边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太刺激了。
次日早晨,凌尘小声告诉赵辞镜昨晚发生了什么。
赵辞镜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他吃的药里也有助眠的喹硫平,没睡时还因为在躁期有些兴奋,一旦睡着就雷公来了都叫不醒。
“我觉得这事得和医护他们说说,”凌尘说,“已经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了。”
“再说吧。”赵辞镜似乎对告状一事不大看好,也许是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跟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有什么区别。
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办法。
活动室里,凌尘没有因为昨晚的事刻意回避对陈光辉的观察,依旧和昨天一样不时往那边看一眼,似乎反而让对方笃信凌尘昨晚确实没有醒。
陈光辉今天没什么动作,凌尘想去找护士告状,却被赵辞镜拦下了。
他们现在唯一的信息优势是陈光辉还不知道凌尘已经知道他的意图,要是告状后陈光辉知道了这事儿,破罐子破摔也说不定。
此外,病房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李无垠要过生日了。
李无垠算是病区的吉祥物了,流水的病人,铁打的李无垠。
他三十二年多的人生中有五个年头是在这里度过的,因为病情时常反复,所以前四个生日过得都很随便,而他下个礼拜即将在这里度过他的第三十三个生日。
在赵辞镜的带动和护士们的默许下,他们打算为李无垠举办一个热热闹闹的联欢晚会。
因为医院不让带大蛋糕,赵辞镜打算托周女士买一个小小的芒果千层进来,还有一些水果瓜子,两包大大的旺x零食大礼包送给李无垠作为生日礼物。
江若即说他可以为此献歌n首,郁岚说还是别了,这人唱歌实在恐怖,能听下去的都是真爱。
江若即很不服:“我唱歌哪里难听了?你之前不都听得好好的吗?”
郁岚低着头不说话,然后,江若即就看着他的耳垂一点一点红了。
“……”
“他的意思是他和你是真爱吧。”赵辞镜笑道。
“哦,哦!”江若即的脑筋终于转过弯,一只大手揽住郁岚的肩,“那当然了!”
其他人:“……”
这人真的不是直男吗?
赵辞镜问:“还有其他人能上才艺的吗?”
他其实自己也会一项才艺,但不太适合这个场合——吹唢呐,虽然不是很会,但也算是小时候学过一点。
李无垠坚决不同意,怕他把自己给吹走了。
除此之外,他还学过很多年的美术,但显然也不太适用,这里连笔都没有。
郁小岚弱弱举手:“我会钢琴,还有一点吉他,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带进来。”
“……钢琴肯定是不行,吉他还得问问,”赵辞镜说,“但希望也不大。”
说实话这里的操作空间还是太小了,不能用笔,也没有乐器,可能到时候现场还是大乱炖。
一群人用嗓子干嚎,想想那个场景也是挺魔性。
赵辞镜觉得差不多了,又确认了一句:“就这些了吧?”
“等等,”有人打断了他,赵辞镜看了一眼,居然是李无垠,“我也想表演一下。”
“你想表演什么?”
“我想……”李无垠笑了一下,“我想跳支舞。送给你们所有人。”
很多年没跳舞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病情。
如今又想再次跳舞,是因为近似亲情的友情。
李无垠很难见到自己的亲人,他在这里的亲人就是这群病友。
这些年他的身材因为吃药胖了很多,但他并不为此感到丝毫害羞或畏惧。
他说:“如果可能的话,如果我病情稳定、可以出院的话……我还是想走舞蹈这条路。当个老师也好,虽然无法再登上舞台,但教小孩子跳舞,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样。这辈子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舞蹈是其中之一。”
李无垠说完后,大家安静了半秒,随即发出鼓励的赞和声。
“挺好的呀,做自己想做的事……”江若即道,“你要是去当了舞蹈老师,我和郁岚就把琴行开在你那店边上,没事了还能找你喝杯咖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