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大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此类物种灭绝。
「你知道狐狸九尾活千年的道理吗?」柳生看我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的样子这样说着。
我睁开眼看向他:「我只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
他愣了一下与我对视,几秒钟后我们俩都笑了。
正式进入秋季学期之后,每一个和我一样从中等部直升高等部的立海大土著都知道,新一届的海原祭即将拉开序幕。
事实上我们总是在暑假里就开始做准备,这是一年内最大型也是最正式的活动,绝对不是短短三周就可以筹备好的。因为今年我刚上高一,算是高等部学生会的新人,所以百分之八十的压力已经被高二和高三的前辈承担了。尽管如此,我却仍然觉得忙到不可开交。
今天中午我刚打开便当,还没来得及吃下一口饭,学生会办公室就通知我去领东西。于是我放下筷子快步奔下楼,连忙把厚厚一叠刚刚打印好的邀请函内页送到了外联部。
我推开门对部长挥了挥手,他正在和外校的社联负责人通话。部长看着我点了点头,而后又把注意力放回电话上。见他手里还拿着半个啃过的炒面面包,我这个饿着肚子的人心里也好受了一点。
外联部除了要对口联系来访学校的学生代表与老师以外,校内中等部、高等部与大学部的联合会议也需要我们安排,至于校董的接待那一般是大学部负责的,中等部学生会不设这个部门,因此一直是三个学生会之中工作量最小的。曾经的我竟然以为那就是巅峰,我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据我所知,大多数学校都会将此类大型活动安排在学期中段,至少不会是刚开学的时候。我过去作为立海大中等部的学生代表去过一次青学的文化祭和冰帝的学园祭,他们都是在十一月举办,而帝光中学甚至把帝光祭放在了春季学期的六月。
我先前也不是没有抱怨过这件事,为什么一定是九月,十一月难道就不是个好月份了吗。当时在学生会办公室担任文书工作的柳莲二用他那温润且极有说服力的声线,给我讲述了一个某届学生会成员集体抗争最后却失败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甚至还有一点感人。
我必须声明,我之所以会相信这个故事完全是因为他讲得毫无逻辑漏洞,而且不要对一个被忙碌的工作逼到脾气暴躁的中学生有太高的要求。
结果这件事却成了他们网球部某次天台午餐聚会的笑料,同时也间接推动了那年社团踢馆的传统活动中过肩摔事件的发生——我将网球部某位笑得极为开心的白毛朋友狠狠按在了柔道馆垫子上。
这不是重点,之后再说。
人在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最看不得别人闲着,不管是我经过露天花园时看见坐在长凳上聚精会神读夏目漱石的柳莲二,还是从隔壁班教室窗口走过时看见晃着椅子玩数独的仁王雅治,他们最近都是我的眼中钉。
谁不想要午休,大中午的就应该休息而不是工作。
在桌旁坐下,我轻叹一口气,麻利地把内页对折放进准备好的信封里,抬头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我觉得我感受到了比以往更加真实的忙碌感。
「那什么,冈田……」部长挂了电话回头就叫我的名字。
我刚要开口应声,门又被推开。柳生拿着会计部审批的预算单子走进来,他换了只手把口袋里的红豆面包扔给我,接着两只手将单子递给部长说道:「我刚从会计部过来,学姐想问我们的礼品预算能不能减一成,学校这次分给高等部的经费比去年少。」
「会长没出息,经费争不过大学部,现在还要我们省钱。我可没他这么好的脾气,我去找他们讨个说法。」部长一把扯过单子,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你们俩今天一定要把邀请函搞定寄出去。」
望着桌上的空白信封,我跟柳生轻叹一声而后点头说好。
部长离开办公室之后,柳生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先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袋牛奶,然后拿过我手里的内页说:「你先吃点东西,下午还要上课。」
我撕开面包的包装咬了一口,含糊着问道:「柳生你是哆啦A梦吗,为什么你有四次元口袋?」
「这种时候说句谢谢就可以了,冈田同学。」柳生说话时脸上其实没有表情,但声音里总能听出笑意。
「好的,谢谢您的日行一善。」我把面包三两口吃完,插上吸管准备喝牛奶,碍事的刘海挡着眼睛,便又晃了晃脑袋。
他抬手轻轻将我脸旁的碎发梳到耳后,眼神却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半秒钟,只是拿起钢笔开始在信封上写收件地址。
我下意识去摸他刚刚手指碰到的左边耳垂,上面留下了仿佛错觉一般的温度,因为通常人们用手去碰耳垂的时候,那里是绝对不会发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