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所有的事情，不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内。

在松开弓弦后陆紫就没有再管那两支箭。她以一个常人难以比拟的轻巧姿态稳稳落在了地上，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苏途。

苏途不知道她为什么看向自己，下意识想开口询问，可还没等他出声，陆紫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消失得突然，就像她出现那样突然。

苏途有些没搞清楚现状，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在城堡大门被攻破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自发性地从躲避处一跃而下，转头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苏途只愣了一瞬，就同样从沙发上跳下来，直奔古堡大门而去，甚至还顺手拉了一把茫然无措的赵娇娇。

不顾老管家在背后的嘶吼，所有被困的玩家全都争先恐后地冲出了古堡，在漫天风雪中将那座困住他们，还将他们视为食物的古堡远远抛在身后。

苏途不敢停下，他拽着赵娇娇，按照记忆往夏季的方向狂奔而去，直到再也听不见老管家的声音才敢稍稍放松脚步。

“哈……等……等一下……我真的跑不动了……等等我……哕……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苏途只觉得手被猛地往下一?，一转头就看到赵娇娇跌坐在地上，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

血丝从她的鼻子和口腔里蔓延出来，很显然，她现在的身体非常脆弱。在经历了浓酸的腐蚀和冰雪的灌溉后，新人玩家赵娇娇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濒临崩溃。

但……

“不能在这里停下，快起来，不然会被冻死的！”

苏途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但拉了两次都只看见赵娇娇软软地倒了下去。看着苏途急切的神色，赵娇娇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对不起，但我，我真的站不起来，我真的走不动了……我的脚好疼……我走不动了……”

苏途这才注意到赵娇娇的脚。因为积雪太厚，赵娇娇的双脚已经完全陷在雪地里，但那一缕缕沁出来的红色却证明，她没有撒谎。

“你的鞋底……是不是被腐蚀穿了？”

苏途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已经烂到骨头了……但我不敢说……我怕影响你们，我上把游戏只掉了一张卡，是延缓痛觉的，我就用了……但我现在真的站不起来了，我走不了了……对不起苏途，我真的走不动了……”

赵娇娇哽咽着摇了摇头。她攥着苏途的手，又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无论怎么尝试，她都没办法从地上站起来。

苏途的体力也基本已经耗尽了，在为袁斯靓使用过技能后他其实就有些脱力，但为了活下去，他还是拉着赵娇娇一路狂奔，肾上腺素飙升时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随着赵娇娇的停下，他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一直在打颤。

他没有那个体力，带着赵娇娇走出这片雪原了。

苏途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苏途，我拖了你的后腿……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在这里……我不该答应他们……我不该来的……”

看到苏途面上罕见地露出这种神色，赵娇娇苦笑了一下。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突然松开了苏途的手，转而探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对不起，我有个事情一直瞒着你，我其实不是新……呃！”

“噗嗤——”

锋利的刀尖突然从赵娇娇的心脏处刺出，温热的血液从她的身上喷涌而出，飞溅到了苏途脸上。

下一秒，那把刀拔了出去，在赵娇娇发出声音的前一刻，刀光横了过来，利落地划开了赵娇娇的脖颈。

赵娇娇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在血液浸透积雪的时候，她的身体还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直到死去，她都没能闭上眼睛。

苏途有些迟钝地抬起头，就看到李长胜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拎着长刀，和他隔着赵娇娇对视。

突然，他露出了一个极为恶劣的笑容。

“苏途，我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不叫李长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