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苏途尽可能平静地质问道，但他自己听出来了，他的声音在抖。

“意思就是，我在骗你啊，苏途。”

【李长胜】长刀一甩，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血迹。他歪着头，笑容恶劣地看着苏途，语气轻慢地就像再说其他事情。

“赵娇娇不是新人玩家，哦不对，她的确是新人，也的确是紫塔的，但她不是散客，她是教会的。教会从不会让玩家单独进副本，就算是新手村也一样，在看到赵疏荼的时候我就在找第二个人是谁了，最终确定是她。”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苏途有些干涩地问道。

“因为没意思啊。”

【李长胜】舔了舔嘴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东西一样看着苏途。

“太没意思了，现在的时间塔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公会之间和谐相处，携手共进？在这种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地方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但就是有傻子这么做了，子非鱼和教会握手言和，维持了时间塔百年平和。一百年了，你敢信吗，这种无聊的日子，竟然已经过了一百年了！”

“……疯子。”

苏途死死地盯着【李长胜】。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疯子！

“能在这种地方的，谁不是疯子？”

【李长胜】无所谓的嗤笑了一声，隔着风雪，他看见了苏途紧绷而又警惕的身体，在愣了一下后，张扬而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你可得好好地从副本里走出去。要是你死了，还会有谁来挑起子非鱼和教会之间的纷争呢——只要他们两家打起来了，其他公会，谁又还能坐视不理！”

“……我不是子非鱼的。”

苏途深深吸了口气。许是空气太过冰冷，将他胸口翻腾的怒火压下去了些许，才能让他重新恢复理智。

但很显然，他刻意地否决，对方并不在意。

“这不重要，顾青不是在吗？”

【李长胜】嬉笑着说道，毫不意外地看到刚刚才熄灭的苏途再次燃起了怒火。

“顾青，子非鱼明星玩家，第一辅助，帽子是他自己掀的，身份是他自己露的，这些都是他自己坐实的。而你，是被子非鱼选中的人。”

“教会本来就对你好奇，但他们私下打探你的消息却被顾青爆出来了。现在教会的隐藏玩家被你杀了，让我猜猜看，教会会不会觉得是顾青教唆了你，或者干脆……就是顾青自己动的手呢？”

苏途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李长胜】，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睛此刻再次隐隐泛起金光。

“没有人会想看到两个庞然大物和平共处的。在这个不正常的地方，和平共处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李长胜】咧开嘴，似是嘲讽般地笑了笑。

“他们一旦联手，就会将所有资源彻底垄断。三十万积分说刷就刷，十级银卡说用就用，这些在其他人眼里要压箱底的东西却不过只是子非鱼和教会玩家随手打赏出去的东西。时间久了，嫉妒是会发酵的，一百年了，足够让我，我们，变成一样的东西了。”

苏途沉默了。

无法否认，【李长胜】说得是对的。在时间塔这种地方，漫长的和平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子非鱼和教会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大山，若只是震慑倒还好，可要是他们联手……

“但这和顾青没有关系。”

苏途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

如果真的非要找一个罪魁祸首，也绝不能是顾青。

但很显然，他的解释并不会起任何作用。

“没用的，苏途，早在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直播全部掐断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教会走狗是一路的，然后教会的死了，你活着。”

【李长胜】看向他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怜悯。

“不管你有没有加入子非鱼，子非鱼三番两次对你进行邀请，就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他们的烙印了。教会的确有要和子非鱼和平共处的想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教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根本就无法掌控的地步，不然赵疏荼也就不会在揭穿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杀你了。”

苏途呼吸一滞。

赵娇娇是隐藏的教会成员，其他人不知道，但教会内部肯定知道。她的死会成为点燃教会和子非鱼之间纷争的导火索，让他们并不算非常牢固的联盟瞬间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