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一直以来，我就是这样卑微地守望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多期待有一天，她能回过头来，发现我，看到我。可是老师……没有，从来没有。”
他自嘲般笑了起来，眼角甚至微微泛着红。
“我等来的，只有她的背影。甚至如今连她的消息，我都要从别人的口中才能听到。”
他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就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隐忍与痛苦挥之而去。
“老师……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楚烬微微笑了起来，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即便是再不舍，我和冉冉……我们，终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她有她的梦想，我也有我的追求。而我……也该学着放手了……”
简雅兰与楚烬对视，眸光不停在他脸上逡巡，仿佛想透过楚烬的表情，看进他的内心。
半晌，她终于笑了起来。
与之前无懈可击的表情管理不同，简雅兰这次，笑得极为惬意。
她甚至丝毫都没在意，那些因为表情幅度过大，而在眼角拉出的，细密的皱纹，以及微微裸露出的牙龈。
她这次是真的开心。
楚烬这么优秀的精英，总算是心甘情愿投入到她的麾下。
多年的夙愿达成，她又怎能不开心？
如果可能，她都想好好谢谢苏冉冉，答谢她的不开窍与无动于衷，将楚烬推向了自己这边。
她的脑中甚至已经在规划，几年后楚烬与简优成婚，而自己在学术上的成就，也必将借着楚烬这阵东风，登上顶端。
简雅兰此时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忽略了王洪业还在旁边，伸手一把拉出了楚烬的手臂。
直到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声爆喝。
“简雅兰，你在干什么？我让你滚，你是没有听到吗？”
简雅兰如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
她缩回手，脸色苍白，表情抽搐了几下，终于重新挤出了一抹笑容。
她看向王洪业，声音几乎发着抖。
“没……没什么，小烬说要来帮我们，我……我这是高兴……”
她精致的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宛如一群受惊的蛇。
“我的学生……小烬，楚烬。你听小优说过吧？小优很喜欢他的……”
听见小优两个字，王洪业脸上的愤怒终于平息下来。
他上下打量着楚烬，挑剔的眼神在楚烬身上来回巡视。
终于，他好似满意地笑了起来。
“喔？原来是小烬啊？我听小优提起过你，很优秀啊！欢迎欢迎……”
旋即他的目光又看向苏冉冉，面色游移不定。
“你们是……”
简雅兰连忙接口。
“那是小烬养父的女儿，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是吧，小烬？”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楚烬，包括满脸惊愕的苏冉冉与林衡。
楚烬朝王洪业笑着，礼貌地点点头。
“王院长，您好……”
他瞥了苏冉冉一眼，眸中不带任何情绪。
“我受人恩惠，如果可能的话，还请王院长高抬贵手，这次不要伤害他们。当然……”
他耸了耸肩，风度翩翩地摊开手臂。
“如果您实在为难，也就算了。毕竟末世之下，能照顾好自己已经不易。在意太多又何必？徒增担忧罢了。”
“哈哈哈哈……”
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王洪业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身后的壮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爆发出一阵笑声。
王洪业伸出食指，在半空中虚点着楚烬的方向，头不停摇晃着，仿佛是在感慨。
“好，好，好！小子，你这性格，我实在是喜欢。既然你开了口……”
他满脸得色地看了苏冉冉和林衡一眼，挥了挥手。
“之前的事情我便算了。冉冉主播，你和这位警官可以走了。”
旋即他又阴恻恻地勾起了唇角。
“不过，若是……你下次再来招惹我……”
王洪业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来。
“可就别怪我，不给我准女婿的面子。”
苏冉冉皱了皱眉，她眼下手里握着五张卡牌，还有林衡这位大杀器在身边。
即便是面对王洪业以及他身边那群废物，他们也不见得没有一战之力。
是的，废物。
刚刚她的出手，并不是冲动，而是试探。
因是试探，苏冉冉并未使用武艺，而是出其不意，用了些阴招。
这样不仅能令对方放下戒备，又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实力。
这群人看着孔武有力，实则反应很慢，动作僵硬，并没有什么武功底子。
不过是些没练过武的普通人，靠着人多装样子而已。
真要是打起来，她与林衡足以应付。
可是，楚烬……
苏冉冉皱了皱眉，看向楚烬。
楚烬这时也看向她。
他笑了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感伤。
“冉冉……”
楚烬叹息着。
“老师这里有最新的研究项目，关于末日病毒……”
他眼神骤然坚定起来，分外明亮。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研制出疫苗，便可青史留名。你知道的……”
他笑了起来，与以往一样，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没有科学家能抵御住这样的诱惑，我也不能。所以，冉冉……”
楚烬的表情再次哀伤起来。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有机会常联系。还有，保重……”
苏冉冉皱了皱眉。
她的目光平静，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烬，你真要这样吗？我们一起难道不好吗？
楚烬自嘲般笑了起来。
他看向苏冉冉，目光好似在叹息。
“作为家人吗？冉冉，你怎么就不明白……”
苏冉冉眨了眨眼，神色有瞬间的茫然。
“我明白啊，我怎么不明白？”
楚烬无奈地朝他摆了摆手，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往服务区里面走。
苏冉冉有些急了，朝里面大喊。
“喂……楚烬，你个混蛋，你给我说清楚！”
然而楚烬却终究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