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景元帝对进来的五公主更是冷脸,隔着厚重的墙,她听不清两个人的话,争吵声,斥责声,还有杯子碎裂的声音隐隐约约透过来。
没有人知道父女俩到底谈了什么,守在门外的内侍和隔着宫门的她听见殿里有激烈争吵的声音,甚至依稀听到五公主的厉声反驳。
内侍吓得战战兢兢,抖如筛糠。
……
过了两日,她去陈郡宋氏的前一天,见到了太子殿下,太子端正守礼,像是不知内情,给她准备好一路上用的物件。
温声嘱咐。
她却觉得彻骨寒冷,却勉强应对。
太子殿下不喜欢她。
她能够从太子殿下偶尔沉默下来的时候那种复杂难解的眼神中,看出他其实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他的妹妹也并非柔弱。
……
从那以后,长庆公主年关才回京,再也不像幼时一样闹腾,与景元帝和太子之间总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
思绪飘回苍树下。
“宋氏可有为难殿下?”钱叔眉头皱起,思及长庆公主打小的调皮程度,与宋氏肃穆的风格半杆子打不着。
眼里闪过冷光。
明王府的人,不是吃素的。
也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两年前突然去陈郡宋氏,他执意要随公主架,长庆公主拒绝了,只要了府里四个熟知礼仪武功高强的作伴,三七和乌力吉随行。
姜岁诚实地摇头,微仰下巴。
“祖母说谁见了我都喜欢我。”和幼时一模一样的话,张扬嚣张,又透出异常的自信。
她没夸大,宋洧舟对她确实是好。
安静的乌力吉点头。
钱叔失笑。
“殿下不必难过,明王殿下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殿下开开心心,平平安安。”耐心安慰。
姜岁撇过头。
和钱叔想的伤心不一样。
“父王是去找母妃了。”
豁达通透。
安静的乌力吉用不太习惯的大雍话,“想、明王、主、和、我。”
他听得懂大雍话,却说不流利。
“殿下,”钱叔已经老了,岁月不饶人,他目光平和,看着姜岁和乌力吉,忍不住用力拍了拍乌力吉的宽厚肩膀。
都长大了。
“明王殿下一生中,最开心快乐的时光,就是陪着小殿下长大。”
笃定。
明王尚是皇子时,先帝久久未立太子,皇子们勾心斗角,刀光血影,背负着跟随他的众人,为了母后和弟弟,他必须争。
满身血腥。
王府后院也纷争,侧妃是王氏女,嫉恨王妃夺了势在必得的正妃之位,家世显赫,王妃从漠北来,不懂京城规矩,吃了许多暗亏,一众姬妾,勾心斗角。
明王无法顾及后院。
保护得再好,也无法阻止草原之花的调零。
王妃的到来确实为府里添了欢乐。
钱叔却觉得,给他家主子带来的痛苦多过欢愉。
王妃到死,都不知道王爷爱她护她,甚至在诞下孩子时看到是女孩时松了口气,强撑跪地恳求王爷让送女儿去漠北。
明王当时是四皇子,备受器重,任何人眼中的储君之选。
王妃只信任漠北亲人,不信枕边人。
当年先帝年老,猜忌,怀疑心重,已经死了两个皇子,塞外异族虎视耽耽,朝中被先帝宠信的宦官把持,在先帝眼里,宁愿信任长久陪伴的宦官也不愿给予自己的孩子信任。
肃杀之气弥漫。
……
最后,皇后一脉胜出,皇宫血流成河,明王最后宣读圣旨,一母同胞的弟弟七皇子继任。
……
当了闲散王爷后,遣散后院,只安心照顾女儿。
惬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