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她在察觉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立刻回头。只见后面一位身穿黑白工作服的女人朝他走来,女人的脖子上还挂着工牌,白朝辞在她走近了一些才看清,那工牌上赫然写着“姓名:A182;职位:疗养师。”
“现在还没有到晒太阳的时间,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很温柔,眼眸明亮,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白朝辞依旧是面无表情,双眼微眯打量着她。
疗养师?有意思。
“我叫连晓。”白朝辞面不红心不跳。
“连同学,快回去吧,大家就等你了。”疗养师的声音细细的柔和的,身材高挑,白净漂亮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让人不禁感叹这确实赏心悦目。不过刚才亲眼看见过“红色世界”的白朝辞可不吃这一套。
“你带我走。”白朝辞仰头淡淡说。
白朝辞被带走,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专注地记下路线,数不清走了多久,白朝辞也暗自感叹“这地方原来这么大”。拐了好久,她被带到一栋她没见过的楼屋里,白朝辞猛一回头。
自己竟然生生忘记了来时的路!
白朝辞的记忆力一向都是不错的,自己也全神贯注地一路观察过来,按道理不该这样,可事实就是她忘了,忘了来时的一切,连这是第几层都忘了。原来游戏还能影响玩家记忆,她以前不常碰到这种情况。
她抬眼看去,一排排少男少女端正整齐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第四排的左数第七个座位空着,在这规律的方阵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显然是她的位置!
白朝辞前方的疗养师转身面向她,美丽的脸庞透着红光,粉嫩的唇微张,嘴角仰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是在等待白朝辞下一步的行动。
白朝辞也不急,双眼稍眯打量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古玩,片刻后,目光又移动到身边数百位孩子,准确来说是他们的脸上。他们的脸也很好看、鲜活,白净无瑕,就像是多年精心保养的一样。
疗养师的脸很年轻,就算她穿上统一的制服,坐进那个空位,也没有人会怀疑。
这神经乐康福利院还卡颜?
白朝辞往第四排走了去,坐上空缺的位置又一回头,目光对上疗养师的眼睛,两人视线交织,白朝辞仿佛确认了什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回身端正了坐姿,和这精致的娃娃们彻底汇融在一起。
在白朝辞回位坐正前,疗养师显然也是一直盯着她的。白朝辞细细想了想那位疗养师的面容,她的脸是美丽的,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这一双眼,瞳色大小等并没有什么问题,可眼神不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那绝不是一双能够搭配的眼。
人齐了,讲堂还是一片沉寂,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一位身穿白色旧式西装的女人走上讲台,站稳了后右手拿着话筒凑近了些,她的眼睛环视一圈,看着整齐的方阵里,孩子十四五岁天使的模样,眼里盛放出了光。
白朝辞直视她的脸,这张脸是她在这个讲堂里见过最漂亮的,比疗养师及在座的各位孩子都要漂亮,就像是游戏的建模,却没有一点整容的感觉。当白朝辞对上她发着光的眼,她仙女般的脸竟有些黯淡。
直觉告诉白朝辞,这位仙子的眼里有贪欲,而这贪婪却又掺了点别的,让她一时半会看不透彻。没关系,游戏没有时限,她可以慢慢玩,慢慢看。
女人开了口,这声音倒没有多么天籁,却也算得上温柔:“孩子们,我是乐康福利院的院长。今日,有五位贵人莅临我们院,你们将献上所有才能,拼尽全力去抓住这个机会,拥有一个家。”
哪怕这些孩子已经到了十四五岁,没过几年便是成人,但家在孩子们的眼中,依旧是天堂。曾经无论是讲师还是疗养师,总会和他们说起这个名词,他们私底下或许也常常想,妈妈应该是天女,妈妈的手掌是有温度的,会温暖所有冰冷的身躯,捂热凉透了的灵魂。
果不其然,院长话音一落,讲堂虽只回响着这一声孤独的音节,却也让许多孩子眼里闪着光,这光多么温暖,和台上那位总是截然不同的。
白朝辞眼皮放松地拉下,似霜如雪的睫毛弯弯翘起,她心里一声冷哼。看样子,是要走主线剧情了?
五个中年女人从侧门走了进来,坐在了最前排刚升起的座位,这是独立的一排,连座椅的材质都与后排不同,明显强调了她们的身份。她们穿的并不浮夸或过于精致,甚至还有些低调,可结合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来穿着不菲。女人们微微仰着头,后颈呈现美丽的弧线,也颇有鼻孔对人、自认不凡的意味。
讲堂两侧都站着一排疗养师,在贵妇们坐下之后,左侧那排的疗养师动了身,每个人对着一排,用严肃的目光扫视着孩子们的脸,用嘴里最平淡的语调报着不同的数字。
被喊到对应数字的孤儿必须在第一时间起身走出来,一个个面色倒是波澜不惊,只是眸子里的亮光又熄灭了。
白朝辞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没被叫走还是该担心接下来,又或许这两种状态是同时存在的,按游戏常理来说,留下来应该可以推动主线,但同时面临更大的风险。
很快,讲堂里只剩下十几个女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白朝辞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静观其变。那五个女人参差不齐地起身,向后转,用亲和的声音唤着孩子们把头抬高些。
大家都仰起头,将自己干净的脸暴露出来,白朝辞也照错了,心想慢慢玩,再静观其变吧。
“我们不是要展示才艺吗?”第二排最边上的孩子怯生生地说。
“哦!亲爱的孩子,上天赐予你们美丽脸庞,就是你们最好的才艺了!”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张着她的红唇说。
靠!我说她们怎么一个一个长那么好看?敢情她们是想要我们的脸啊!白朝辞摸透了套路后在心里咆哮。
五个贵人离了座,靠两边走道往里走去。白朝辞的发色显眼,她能感觉到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又过了大概半小时,挑剔的贵人终于选好了自己的孩子。选到白朝辞的,刚好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女人。
贵人们一个个上前,将自己的孩子拉到身前,半跪下单手搭着她们的肩膀,轻拍着:“妈妈来晚了。”
先前听过童谣的白朝辞:“……”
白朝辞虽心里一阵无语,但面上也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好不容易等到眼睛女把手从她肩上放下,也没等对方离开视线,就抖了两下肩膀,像是想把什么脏东西甩出去。对方面色一滞,闪过一丝尴尬。也不愧是经过大场面的,没过几秒就调整好了表情,又换上富有亲和力的那一套嘴脸。
白朝辞也还以微笑,让自己更像一个渴望家的温暖的孤独小孩,点着头叫着:“母亲。”不可以觊觎我美丽的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