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迎接的小弟统一穿着西装,齐刷刷地站在两边,“万哥好——!”
郑什忙不迭地去给万保宁开车门。
万保宁的表情看上去很倦怠,他随手把包扔给其中一个小弟。
“叫山猫来见我。”
“是!”
这一路下来,郑什大概也摸清了这人的路数,有钱有势力有数不清的小弟,在省城混地风生水起,冉虎在他面前,那完全就是个弟弟了。
他跟着万保宁去了鱼塘,钓鱼的地方清了场,他坐在太阳伞下面悠闲地钓着鱼。郑什站在烈日下面,和其他小弟一样,站得溜直,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个带着墨镜,从胳膊到脖颈都是纹身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把小弟留在外面,叼着烟路过郑什时,他墨镜下的目光似乎警惕地在郑什身上扫了一圈。
“万哥!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小弟好让人去接您啊!”山猫吊儿郎当地蹲在万保宁身边,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支雪茄,裁好了之后递给万保宁。
万保宁接过雪茄,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那味道,黏腻地让人觉得不舒服。
“找到郑一了吗?”
山猫皱起鼻子,“没呢,翻遍了省城都没找到,只怕是脚底抹油,早跑了,去了西伯利亚或者缅甸也不一定。”
万保宁抬了抬雪茄,“那是郑一的弟弟。”
山猫扭头看了过来。
“冉虎交出来的。”万保宁说:“蔷薇会所让冉虎给吞了,咱们在雁城的生意也被他吞了,这人胃口不大,就是恶心,仗着雁城是小地方,当地头蛇,以为咱们拿他没办法。”
山猫朝着郑什的方向咳出一滩口水,恶狠狠说:“您不早说,我这就带人去雁城,弄不死他。”
“回来。”万保宁叫住他,“咱们是生意人,打打杀杀那一套现在玩不了多久,一个县城而已,没多少钱。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老大从北疆接回来。”
山猫信誓旦旦道:“这事儿您放心,上下都打点好了,要不是郑一,老大也不至于躲去北疆。既然那小子找不到,万哥,你准备拿他玩点儿什么?”
“这人车开得不错。”万保宁说。
郑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山猫拨下墨镜,贪婪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噬掉,嗓音嘶哑,“有意思,那让我陪他玩一把?”
万保宁将雪茄摁熄,闷闷嗯了一声。
“悠着点儿,别把人玩死了。”
什么意思?玩什么?郑什心中数不清的疑惑纷纷将他往深渊引去,他脑海中闪回过往种种,但其实,人生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要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能称心如意,那郝直的母亲也不会患上尿毒症,江少宇也不会被逼进复读班,张燕也不至于去给一个混蛋当情妇,每个人有每个人路要走,他也一样。
他握紧了拳头,在山猫走过来时,目光中没有闪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惧。
“玩过赛车吗?”山猫双手插兜,带着嘲讽的口吻。
郑什摇摇头。
“怕不怕死?”
“怕。”郑什说。
山猫吹了声口哨,“哟,想不到嘛,还挺诚实。万哥,我喜欢这小子。龙泉山,我搞一场比赛,赢了的话,你哥的事情就算了了,赢不了,啧,要不你现在剁只手,也放你回去?”
一只手,一条命,选哪个?
命运的分岔路口摆在面前,他没有选的机会,赢的机会似乎更加渺茫。也许聪明的办法是立马剁只手,然后捂着血狼狈地回雁城。只有一只手也不是活不下去,他咬着螺丝刀也能干修车的活。
但那一刻,一股莫名的不服输的勇气在心头浮现,他不想让自己后半生活在阴影或是后悔里。
年轻,有的是梦想和冲劲,不试一次就低头认怂,他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孬种的事儿。
“给我辆车,要四驱的,底盘得重新焊接防滚架。"郑什喉结滚动,声音却稳得出奇,"前悬架用双叉臂,后悬改多连杆,刹车盘换打孔通风。主减速器调到4.11,一挡齿比不能低于3.8。"
“他妈的!你当老子这里4S店!给你辆五菱宏光都是抬举你!”山猫的墨镜滑到鼻尖,嗓音沙哑地低吼。
郑什却不慌不忙地说:“再给我五天时间,让我试试路。”
“你他妈,来劲了是吧!知不知道你哥咱们惹了多少事儿,够你死十次的!少他妈给老子讨价还价!”
郑什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扬起下巴,“你怕了?”
“老子会怕你?!老子玩赛车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学拼音!”
万保宁朝他看了过来,“两天,我给你两天时间。”
郑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