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酒都空了四箱了,郑什打那个响指,让老板再拎一箱过来。那边郝直还在追问,张燕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快别问了。兴许是喝多了,郝直没理解到她的意思,还在鬼哭神嚎地说什么有好事不带他。
“不是吧,你俩那么铁,郑爷都没带你一块去享受享受?”黄毛撺掇道。
郝直越想越气,抱怨起来,“你他妈这就很不够意思了啊,去了几次?一次都不带我?”
郑什低头揉着脖颈,酒精让他有点儿天旋地转的,他现在看什么都有点儿恍惚,眼前的郝直已经变成了好几个重影。
他笑了声,说道:“四五次吧。”
郝直:“操!那里的姑娘是不是特辣?”
郑什点点头,“嗯,穿得特凉快,身材又好,说话也好听。”
“不是说玩一次得上万?你哪来的钱?”郝直问。
张燕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提醒了几次让大家别再问了,然而一群人全当看热闹,怂恿郝直去刨根问底。
郑什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风轻云淡地说道:“那你得问郑一,他每次喝多了都叫我去接他。”
“你哥啊?我说呢,难怪你不叫我。但这事儿咋会捅到校长哪儿去?”郝直不解。
“官方通报,聚众淫|乱。”黄毛道:“这啥分量你知道的吧?”
郝直一下子有点儿结巴了,“不、不会吧,会所包间?”
“不是,这事儿有啥好提的?老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会做这种事吗?除了给他哥背锅还能是什么?!当时警察都调查过,出了通报说没他的事了,要不是校长不讲理,他能被开除吗?”张燕端起杯子道:“行了,我提一杯,这事儿早过去了,提他干嘛呢?”
“别啊燕儿姐,这叫啥?薛定谔的猫,包间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谁知道?他说他没有他就没有?尿检没问题就代表他真的没问题了?”黄毛继续道。
话音刚落,江少宇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把他酒杯拍飞。谁也没想到居然是他先发了火,张燕冲上去把人给拦住,场面一度混乱起来,郑什有点儿看不清,什么都看不太清了。
鬼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他一个人很冷静地去前台买了单,把剩下的酒退了,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路上都还好,隋青叶一打开门,他就扶着墙吐了。
他想起前几天,郝直不知道打哪真翻出来一张三级片的碟片,叫上学霸和狗蛋一起看,他事先不知道,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那些白花花的扭在一起的画面让他比今天还要反胃。
他仿佛从那些画面中感受到女人温热的肤感,带着酒精味和香水味的呼吸,甚至还有一种黏糊糊的,像是猪油一般的味道充斥在狭窄的房间里。
脑子里的声音忽远忽近。
“哥,回去了。”
眼前那个影子将自己摁在包间的沙发上,那些肮脏的词汇和污浊的空气让他感到不安,有关于两性关系自然产生的生理反应让他感到恶心,以至于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表现出对于异性很深的抗拒。
可他并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异类,努力想要忘记那天发生的一切,但不管表面功夫做得多漂亮,在他看到三级片的那些画面后,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摆脱不了那天晚上的阴影。
以至于后来他都搞不明白,究竟是被开除对他的冲击力大一点,还是那天晚上糜烂的画面和气味对他的冲击力更强一点。
“哥!你站稳一点,我使不上力!”隋青叶扛着他艰难地走进卧室,等把他放在床上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这不是郑什第一次喝醉回家,但这是头一回喝得这么醉,完全就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状态。隋青叶没办法,将他的鞋子衣服脱了塞进被子里,洗了帕子来给他擦干净。
“青叶?”郑什睁着眼睛看他,样子清醒地让人以为他滴酒不沾。
隋青叶微怔,赶紧凑过去,“哥?你醒了?”
郑什笑了下,眼睛红红的,显得有点脆弱,但又莫名让人觉得特别好看,挪不开眼。他推开被子,说了句好热。
“会着凉的!”隋青叶有些生气地将被子再度给他盖上,可郑什忽然握住他的后颈,将他摁下来,两个人的脸一瞬间靠得很近,郑什的目光仔细描摹着他的脸。
几秒钟后,他的嗓音居然显得有哑,像是带着哭腔,“来声好听的。”
隋青叶不明所以,“哥哥?”
“哎。”郑什笑着在他后颈上重重捏了一把,转换了一种类似于宣誓一般的口吻,“你放心,我肯定比他靠谱,至少……哥哥永远不会让你难过。”
他是谁,隋青叶不知道。
他站在床边,在郑什又一次把被子踢了的时候,没有很快地再盖上去,而是愣愣地看了很久。一种很迷茫的情绪在内心深处萌芽,刚才听到的那句话让他无比地迷茫,直白却又不直白。
他在书上看到,说什么中式教育下的家庭无比地压抑含蓄,亲人之间永远不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打压式教育代表着长辈对你的关爱。但奇怪的是,郑什既没有说我爱你,也没有鞭策他。
他说,我永远不会让你难过。
后颈残留的余温持续了很久,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隋青叶走过去开门,“谁啊?”
江少宇站在门外,衣服脏兮兮地,“你哥呢?”
隋青叶:“卧室,今天你们怎么了啊?”
江少宇一把将他推开,冲进了卧室。
“喂!你没脱鞋!我刚刚才拖的地!”隋青叶追着跑进去。
然而进去的那一幕让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江少宇掰过他哥的脸,直接亲了上去。
隋青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