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医院看奶奶,徐扬不是有邀请你吗?你和他一起去。”
纪榕正有这个打算,转头询问道:“我是不是要买点东西带过去?”
柳璟恨铁不成钢的用筷子敲了下她的头,说:“当然要买,但是记得不要买梨。”
*
今天周五,所以不用上晚自习,纪榕告诉了林女士今晚不回家吃饭,便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纪榕提着果篮到达医院,在门口等着徐扬。
她不知道奶奶在哪个病房,医院占地面积大,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这里!”
徐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将校服换下,手中正夹着刚点燃不久的烟。
见纪榕走进,他将烟丢在地上踩灭。
“跟着我来吧。”
“裴临在病房吗?”
徐扬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不在。”
纪榕跟着他左拐右拐,17年的医院布局和22年的相差无几,一路走进住院部,她才意识这是林女士当年住院的那栋楼。
这里带给她的回忆并不美好,看着医院每天上演着的生死离别场景,病床上日渐憔悴的母亲,她都下意识的想逃离。
她垂着头刻意忽视身旁正因为女儿去世而放声大哭的母亲,这环境太压抑,叫她喘不上气。
坐电梯上到六楼,徐扬带着她敲响了走廊尽头病房的门,专属于老人的沙哑声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门没锁。”
推开门,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谢奶奶一坐在病床上,而裴临不知去向。
徐扬把手上的一袋保健品放到床旁桌上,微微颔首和奶奶自我介绍:“奶奶你好,我们是裴临的同学,听说您摔伤了特意来看看。”
“我叫徐扬,这位是纪榕。”
奶奶笑的慈祥,连连点头,指着旁边的两把木椅说:
“你们好,能有你们这群同学真是我孙子的福气,快坐,快坐。”
纪榕也跟着把果篮放到桌上,见徐扬没坐,她也站在床旁。
“这是一点心意,奶奶保重身体。”
头发半白的老人叹了口气,说:“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争气,拖累孩子。”
徐扬忙打断道:“这是什么话,裴临同学很优秀,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也很爱您。”
纪榕也在旁边附和着说:“奶奶,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谢奶奶脸上的笑容不减,越看两个孩子越喜欢:“你们想不想吃东西?我让小临请你们吃。”
“今天是他数学竞赛吧?前段时间我看他写题目到半夜。”
“本来下午我让他去,但是他妈妈刚又给我打电话说回来了,他就说不去了,想回趟家。”
说到这里,谢奶奶有些心疼自己的孙子。
“他出世没多久,孩子爸妈就说在外面打工没空带交给我,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有我知道他有多想念自己爸妈。”
说完谢奶奶看向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话语里带了更深的沧桑。
“他在学校还好吧?”
纪榕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他也很优秀,老师经常夸他。”
奶奶还在滔滔不绝,徐扬陪在旁边听她说话,纪榕拿了个杯子,准备去走廊上给奶奶倒点热水。
热水还没烧好,纪榕半靠在墙上等,走廊对侧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她看见雨滴从上面往下滑落,留下一道水痕。
下了一天的雨,城市乌云密布,阴雨带来的闷热久久不散,她看到楼下马路上的车疾驰过水坑,溅了路人一身,两人开始吵架。
具体吵什么她听不清,只是呆呆的望着下面,周围的路人听到吵闹声,开始迅速往那处聚集。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不断道着歉,见路人不罢休,无可奈何的拉开车门,里面赫然躺着一位神色痛苦的孕妇。
看样子是因为赶着去医院所以没来得及避开。
她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雨天的医院,父亲确认死亡和母亲病倒的那天,都是在阴雨连绵时。
纪榕想起奶奶刚才说的话,他本来是能赶上的,是因为母亲回来了,才放弃了数学竞赛。
她并没有过多的在裴临的人生中听到母亲这一角色,如果这便是一个突破口呢?
热水器“滴滴”声作响,纪榕收回思绪,接了水就走回了病房,徐扬会聊天,在里面把老人家逗的直笑。
她将杯子放下,说道:“奶奶,我有些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奶奶下不了床,这么晚了不放心,便让徐扬送送她。
纪榕按下电梯便让他止步,见徐扬也跟着出来了,于是叮嘱道:“裴临不在,你去看着奶奶。”
徐扬低低的“嗯”了一声,扬了扬手上的烟盒。
“我去外面抽根烟,等会儿回去。”
“你要回去了?”
电梯到达楼层发出提示音,纪榕和徐扬一前一后进入。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徐扬敲击烟盒的声音。
到达一楼后,两人即将分开之时,纪榕突然开口,答非所问:“裴临住哪里?”
徐扬给她报了个地址,离学校不远。
“你干什么去?”
纪榕甩了甩伞上的水。
“去找裴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