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她没用太多时间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撑着伞走到门口时,雨势已经有所增大,她打开手机,用打车软件叫了车。
潮湿的空气里袭来寒气,她迈步跨过水坑,收起伞走到便利店的屋檐下,将伞上的水抖落之后进入了便利店。
老板娘捧着一手瓜子在柜台里磕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清脆悦耳的女声从里面传出:
“江沅市气象台于2017年九月二十三日22时发布暴雨预警,气温骤降,请各位市民注意保暖,雨天路滑,小心慢行。”
“伞放门口。”
老板娘懒洋洋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顺带提醒了一句。
纪榕将伞放下,走入陈设着五花八门用品的几排货架中,视线四处游走,寻找着需要的东西。
半晌后她拿起一袋甜甜圈,走到柜台前作势要结账,老板娘随意送去一眼:“十块。”
结完账,她叫的车也刚好停在了医院门口,车头灯射出的暖黄光照亮雨帘。纪榕开门上车,里面过低的温度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是去一中不?”司机和她确认目的地。
“是的。”
纪榕点头应声,把伞放到脚下。
车匀速在马路上行驶着,她靠着椅背往外看去,窗外的景色如同走马灯一般迅速往后退。
由于温差,车窗上开始起雾,外面的路灯被雾气模糊,纪榕抬手,指尖在光滑车窗上漫无目的的涂画着。
她想起刚刚对话里奶奶所说的,裴临本来并不是这样的。
想起梦里裴临和那群不伦不类的人站在一起,她如今才明白,他本该不用堕落至此。
他本该是意气风发的。
又难道,裴临的死与梦里的那群人有关?
温度打断思路,她冷的打了个喷嚏,低温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到了。”
没过多久,车稳稳停在一中门口,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出声提醒。
纪榕起身打开车门,一路上她都迷迷糊糊的没睡着,头疼的厉害。
大概是要感冒了,她有些昏昏沉沉的,想起最近班上请假的人越来越多,许是这几天温差太大,流感卷土重来。
纪榕拐进一中右侧一百米的一个小巷子,借着路灯的光看见了不远处站在路边商铺棚子底下的那人。
这里是一片老小区,近期这一块计划着要开发,所以拆迁计划也提上日程,只不过一直有些老人持反对意见,也就没实行。
他穿着身黑色连帽卫衣,下半身搭了条浅灰色运动裤,身形颀长,整个人都仿佛要融进黑暗里。
纪榕一眼便认出那人是裴临,尽管只看到个背影,但她就是莫名的笃定。
不远处传来重重踏过水坑的脚步声,裴临转身抬头,发现穿着纯白色连衣裙的纪榕正在朝着她小跑而来。
平时她都是穿着校服,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认真打扮的纪榕,很漂亮,如同黑夜中绽放的栀子花。
纪榕紧捏住伞柄,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他面前,把本来就不大的伞往他的方向倾斜了一大半。
雨打落在她肩上,浸湿了一块又一块衣边。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
他垂下头,眼睫上还有粘到的水珠,身上湿了大半,冷峻的脸上满是苍白之色,眼底黯淡无光,落寞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块缺口的璞玉。
“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嘶哑的厉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音。
纪榕腾出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拿卫生纸,裴临顺手帮她接过伞柄,将伞边偏向她那处。
“先擦擦。”
她将带有茉莉香的纸递到裴临面前,示意他先擦擦头发上的雨水。
扬起的风吹乱她的头发,纪榕一时看不清眼前人,只感觉到手腕上一热,男生的温度沿着皮肤传来,让她瞬时战栗。
裴临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前拉了一步,带到屋檐下。
男生的手心滚烫,余温还在手腕内侧有些许残留,消退了雨水带来的冰冷。
此时他才接过纪榕手上的纸,囫囵擦着头发上的水。
“为什么在楼下站着?”纪榕说到一半,想起一个可能,"没带钥匙吗?"
裴临停了停手上动作,点了点头。
“你妈妈不是在家里吗?”
听到这句,裴临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冷峻下来。
“敲门没人应。”
“那你也不知道借个电话,问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