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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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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终于有一天是在早上十点才醒的;倒不是因为有别人在林风收敛了,而是因为云鹤发烧了。

林风昨晚被身边人的体温活活热醒。林风赶紧去敲云倩的门说清楚情况后,问哪里有诊所。雪夜路滑,乡下还很多土路,路很不好走但还是挡不住林风。直到云倩说这个时间乡下小诊所都关门了,镇上又太远。云倩又找到了一袋布洛芬才罢休。

此时林风对在屋外凉好了开水,看着云倩给他喂药,云鹤喂药很省心,他俩都知道,水到嘴里就知道咽。

云鹤喝完,在盖好被子后,两人谁也没有去睡,连灯也没关。云倩一只手无意识隔着被子无意识的轻拍云鹤,云鹤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他小时候经常发烧,我妈就这样。”云鹤像是自言自语,林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们两个谁追的谁?”

“我追的他。”

“费劲吗?”云倩笑的有点苦。云倩知道自己弟弟初中和高中成绩的落差,她试探过,但发现他弟弟好像少了个情窍。别人在他草纸上留言,他嫌人家字丑没有边界感;大胆一点的女生找个理由让他送回宿舍,路上手疯狂蹭,云鹤怕她身上有跳蚤;还有一些暗示就不必说了,是自己亲姐姐看到心累的程度。

林风也知道他不是不知道异性、同性之间的事,他好像是不愿相信自己会碰到爱情,大脑下意识就规避了这一可能。

所以,云倩再知道他谈恋爱的时候很震惊,知道还是个男的时候直接宕机。

“有点。”林风像是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他九月份请假是因为你吗?”

“嗯。”

“有他没他你真的不一样,有他在,你更愿意笑。”这次林风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我爸妈离婚的时候给了我张卡,我妈会每个月往上面打两到三万,从八岁就没断过。我爷爷临终前也把他早年的储蓄给我了,我想说的是,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帮你,至少在钱方面。”

云倩没有说话,林风感受到拍打的声音渐渐大了点。

“所以这玩意真的是因为我才没考好的?这么不相信他姐姐。”她缓缓开口。

“看着长大不少,还这么幼稚。不用了,钱你留着吧,我不会耽误云鹤的。”

“不是因为云鹤也可以,你要是用的话……”

“够了,我被我亲弟弟瞧不起已经够惨了,你再说一句我就……你等着吧。”

“他一直觉得你特别厉害,他只是想你过得轻松点。”

“姐姐肯定能让你重新相信。”让你相信你永远可以舒舒服服当个弟弟。

“你能跟我讲讲阿姨吗?”林风试探性带着不安的问。只有陈兰,是云鹤每次提到都会翘起嘴角的人。

“不舍得问他就逮着我薅啊?”云倩愣了一下,打趣道。

“我们的妈叫陈兰,抑郁自杀去世的……”

云鹤妈妈的姥爷是个教师,但还是有个年代重男轻女的陈旧观念。陈兰很聪明也比其他女孩幸运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上了几年学不至于是个睁眼瞎就辍学下地。她反抗过,从小蓄到大的头发只让她付得起在学杂费的一半。她妥协了,在读书饿死和下地吃饱饭之间拿起了锄头。等到了年纪说了个人嫁了,嫁给了云文。

云文虽然是男孩,但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又有两个妹妹,他也是家里最不受宠,可有可无的那个。

新婚没多久,就有了云倩。云文为了生计外出打力工常年离家,陈兰在家带孩子做农活,日子虽然累但过得倒也平淡。

后面云鹤出生,云文身上担子更重了。

常年高强度劳作早就让身体超负荷,他得了冠心病。

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等到云鹤上了初中就在家一直种地。

他的大男子主义也越来越明显,陈兰一开始还能担待,但到后面他们开始争吵。

两人刚开始时候的相爱相扶是真的,云倩知道;后面的争吵也是真的,云鹤知道。

云文对于这个出生就犯了忌讳,还一点不像自己的男孩,没有很喜欢,这也是令云鹤欣慰的是云文没有一丝偏心对他们姐弟。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文犯过一次病,两人的争吵到后面成了云文的独角戏,云鹤也渐渐不需要去收拾满地的碎瓷,或者藏起身上的淤青。云鹤第一个人揍得人就是郑康,那天他带着笑意,对着正在扫地的云鹤说:“你爸妈要离婚不要你了。”哭的不仅有郑康,还有知道眼泪只能自己流的云鹤。小小的手指在手腕上抓住指痕,他想让眼泪是疼出来的,仿佛这样郑康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肢体暴力无法宣泄,于是语言暴力愈盛。云文有时候骂的太难听,云鹤会还嘴,云文这时候找到了发泄口一样,连带着陈兰一起骂。

时间流过,云鹤上了初中开始住校。两人之间越来越像是两条平行线。冬天农闲,陈兰在乡里介绍下进了个毛衣厂,在家做活,定时交货。陈兰学的很快,不到一星期就可以卖出精品的价格。陈兰织的时候云鹤在旁边团毛线团,边给陈兰团毛线,边念课文。声音清润,在冬夜的饭后,让陈兰很享受,如果没有云文路过不小心踢到灶盆,溅出来一点火星的话。

陈兰做活的时间越来越长,用云文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干给谁看。”云鹤发现陈兰越来越沉默了,平时还会和自己交班,换她读,现在只一门心思摆弄钩针,云鹤叫她才理。

云文发现不对劲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陈兰钩毛衣的声音,于是云鹤不在,在他起夜时候把陈兰明天要交的东西丢进火盆。他本以为会有一场争执,陈兰只是愣愣神,然后大笑,笑累了就猛地去撞墙。

辗转到市里的医院,才得出个病症。“中度抑郁。”

精神类疾病,在农村有个统一的名字“洋病”,等于瞎闹脾气。云文还没出门就不知道对谁说“都是你骗你花钱的话,这跟人说说话不就好了,我以后不说你了……”

陈兰没理他,自顾自往前走。云鹤跟他妈很像,连不认识转向这一点也像,但陈兰却在左拐右拐中找到了医院门。

“这得病还认路了,不孬来还。”云文开玩笑一样的安慰没有得到回应。

“人家医生说让你多说说话,你看你还冷个脸,多说说话,听见没有。”

细语安慰逐渐大声,以至于公交车上开始有人劝云文。云文解释不清楚,说话声音彻底打了起来,有一潭死水,绑着绑带的陈兰,他窜上一股子怒气。

为什么得冠心病随时有危险的人是他,她得个小病就能让所有人护着她。

他伸手抓向陈兰,干瘦温度的血肉,像是被太阳暴晒至死的棉花杆。

他心虚了,该而在下车时候念叨着陈兰……

那时候云鹤上初三,原本在陈兰要求下住校现在又在陈兰的要求下他开始了走读。

云鹤过上了小学时候每天车接车送的生活,对此云文忍了又忍才没让云鹤听到关于毁电车坏电瓶的事。

陈兰开车很稳即便是在路不平的情况下,缩在围巾和大袄里云鹤补觉补得很心安。

“鹤鹤,到了。”这是唯一不会激起云鹤起床气的闹铃,云鹤也在这时候从那一堆里让他安心的味道里钻出来,头发因为静电略显毛躁,脑子还是开机进行中的状态,陈兰看到略显邋遢的云鹤,叹了口气,帮他整了整仪容仪表。

“好好学习,不用太大压力,反正咱就报了二中。”当地中考是先报学校,再中考。陈兰想起来云鹤因为跟云文赌气不顾老师反对改志愿的事。自从云鹤长胡茬的后,她很少在对他讲道理,很简单,她不懂了。

她不明白高中之间的教育资源差异,听云倩说也一知半解,她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在灶火盆里放几个地瓜或者苹果,现在还可以接他回家。

“嗯。”云鹤还在出了个身,显得有点没心没肺。虽然眼睛闭上了,但陈兰也感觉到没那么简单。

“我走了。晚上天太黑了,我让李光载我一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就上次被你爸说哭的那个小伙子,他还敢跟你玩呢?”

“对啊。所以晚上不用来了,天太黑了。”

“妈妈想多看看你。”

“那……不准迟到,还要有烤地瓜。”

“行,妈在家给你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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