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芷越说越激动,差点顺手拿起茶盏扔出去,微生寅知道她这生气起来就丢东西的习惯,赶紧先一步偷偷挪开了她手底下的茶盏。
这套白骨瓷茶盏,可是微生寅新得的宝贝。这要是被仲长芷一气之下摔碎了,他可要心疼死了。
仲长芷伸出的手没有拿到茶盏,倒也没有非要不可,收回了手,问:“琉璃是不是也找到了?”
“回夫人,大小姐也在天长宗,她现在是张无道掌门的门下弟子。”
“她倒是会选师父。”仲长芷虽然生气女儿离家出走,但是也属实担心她。
微生寅在一旁悄悄给自己倒了杯茶,听到夫人这般说,他有点心虚。因为那哪里是微生琉璃自己找的啊,分明是他这个亲爹安排好的。
微生寅知道微生琉璃一心想去上山修仙,但是她的灵根又差,偏偏还没有自知自明,仲长芷自是知道自家女儿的灵根资质,不想她去折腾,但又整天在女儿面前,扮演一副慈母模样,于是只能微生寅一直充当反对者的角色,即便他也私心想让女儿在自己身边。
但促使微生寅知道了自家女儿离家出走的计划,却只在明面上阻止,私下还找了人协助她离家出走,再引着她去天长宗,则是因为来自玄天剑宗的一封求亲的信函。
微生家族跟玄天剑宗有世代婚约,这是两族先辈们定下的规矩,并不是他们可以反抗的。上一代,原本就是要微生寅娶仲长槿的,但因为一些原因,仲长槿先未婚生下了仲长赢,只能作罢。
后来,玄天剑宗不得已才选了旁支的仲长芷嫁给了微生家这一代的掌门人微生寅。
而到了微生琉璃这一代,她要嫁到人是玄天剑宗的少宗主。但这个婚约早在仲长槿被逼死后,就已经被终止了。
仲长芷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去如今的玄天剑宗,她看不上为宗主之位逼死自己亲妹妹的仲长柏,更看不上他的儿子仲长渊。
微生寅自然也不想自家女儿嫁给一个生性顽劣的宗门子弟,于是当这封再次求婚的信传来时,他故意透露给了微生琉璃,并暗中帮助她离家出走,将人送去了天长宗。
因为两家族的羁绊如此只深,也不好在明面上撕破脸。于是微生寅暗中协助女儿离家出走了,既满足了女儿一心修仙的痴念,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这个婚事。
当然,这件事也只有他和任无忧知道。
“就让她在那待着吧,修仙不成,至少学学修生养性,将来微生家还是要靠她的。”
“夫人这样说,玉麟怕不是又要闹了。”
微生玉麟,微生琉璃的弟弟,一个原来只会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
仲长芷不以为意地说:“他闹去就是了,一个男孩子整天哭哭啼啼的,成何样子。”
微生寅拱手道:“夫人教子有方,为夫甘拜下风。”
仲长芷站起身,转身前对微生寅说:“少在这里给我装腔作势,我不拆穿你,你还真以为你做的事情还能瞒住我?”
韦三宝在一旁听两人斗嘴,都是家事,他也不敢多看,但走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像封闭了自己五感一样,低头站着。
等到仲长芷走远,微生寅才看着她的背影跟韦三宝说:“她们仲长家的女儿,真没一个善茬,琉璃倒是像她,可玉麟这是像了谁了。”
韦三宝回答道:“夫人聪慧,大小姐像夫人,少爷嘛……。”
微生寅拿起竹简丢像韦三宝,“你也来打趣我了!”
韦三宝原是微生寅的书童,自幼跟他一起长大,二人虽是主仆,但实则更像是兄弟,微生寅直到开始接管微生家的情报往来,中间许多老人不服他,这才派了韦三宝出去帮他做事。
微生寅又给韦三宝的茶盏中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说话。
“琉璃的事情,你多上点儿心,那孩子心野,做事也不计后果,容易莽撞。”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盯住了。”
“还有就是仲长槿的事情,虽说可以都告诉他,但是你要注意哪些该说,哪些……”不能说,微生寅没有说完,而是看着韦三宝。
韦三宝自然懂微生寅的意思,点点头说:“我明白。”
哪些不能说,比如两家的婚事。
无论是谁,微生寅现在都不想将女儿嫁去玄天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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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三宝回到六方斋,便给仲长赢传了信,将他母亲仲长槿的过往都写在了信上,包括他的身世。
信上说,仲长槿的母亲和永夜宗的弟子陆延珩相恋,未婚先孕生下了原主仲长赢,后因为仲长槿本是玄天剑宗的继任宗主,且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她身为玄天剑宗的宗主,却干出来如此败坏宗门门面的事情,被自己的亲哥哥仲长柏逼着自刎于宗门石碑前,以死谢罪。
而原本天资聪颖,饱受称赞的先天修道圣体,前途无量的永夜宗弟子陆延珩却自始自终都没出现,成了天下人口中的敢做不敢当的负心汉,被唾弃至今。
仲长赢看完信,仍旧是一头雾水,这不就是一段尘封了十几年的长辈八卦吗?那他们有什么好讳莫如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