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沧泱已经人去无踪，林池鱼面露可惜。

雍青望着她，面上带着隐隐的兴奋感，“您回来了。”

“嗯，”林池鱼淡漠应道，“恭喜登基。下一步，灭掉易国。”

雍青的面容有些微崩裂。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憎厌痛恨。

她恨极了易国，比她还恨。

她终于知道沈扶摇为何选中了她。

可是为何。

易国地处雍国东北，不在她看顾的西南方。一个她毫不在乎的国度，竟能惹她如此生厌。

又是为何。

明明她已入魔，还遵循着远州的法则，很有耐心地在敌国选一人，甚至连读书识字都要从头教起，苦心布局数年，只为如此痛击歼灭一国。】

林池鱼眼神一凝。

她感知到真相越来越近了。

-

沈灵懿回来了。

林池鱼斜靠宫檐，听她说：“陛下，都查到了。”

她讲起她这一路的见闻。

但凡打听，全是唾骂她成为魔头，烧杀四方，不惜羽毛，明明是能成为下一位飞升的仙，却自甘堕落，从天子骄子到满身恶名。唯慢慢打听至灵吹州，她才算听到一个与众世道不甚相同的版本。

灵吹州是沈扶摇的故乡。作为灵吹州风师府的嫡传大小姐，她养深闺数十年勤学苦练，后弟子大会一剑扶摇落青霄，获魁首而成名。

她为人张狂孤高，做事毫不顾忌，凡是她手中败者，身上必留扶摇印，那代表着她的战绩。

对她特殊的，有两人，他们刚好是师兄妹。

讲到此处，沈灵懿似乎注意雍青的情绪，顿了顿。

林池鱼斜倚的身子坐直。

——雍青整只手包上登龙台上的雕石，眼睛直直盯着西南，待她发现，她摊开自己的手，才发觉其上五指尽磨，雕石满是血痕。

她浑然不觉痛，“嬷嬷，继续讲罢。”

沈灵懿道：“她败给师妹，从未于她身上落下扶摇印。这位师妹便是三百年前清沙州灭州的元凶。

已浑身消散，神魂粉碎，无法超生。”

“她针对师兄，在他的衣襟上落下过扶摇印，让他日日拿去炫耀。

听说命丧沈扶摇之手，尸首下落不明。”

“沈扶摇入魔，便是从此时起。”沈灵懿说到雍青最关注的东西：“这对师兄妹，听说来自雍国西南中州最有名的玄山。”

【玄山的鼎鼎大名，她都听过。】

雍青微微蜷起手指，等待掌中血迹干涸。

【理应是这样。

能同她并肩之人，合该是这样的人。】

林池鱼有些慨叹。

原来是这样。

可她还是不信沈扶摇会对杜徵青下手。

整个故事没有出现易国的身影，有些过于蹊跷，也仅仅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掺杂着个人情怀，编出那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她也曾仗剑救过世……雍青不觉意外。

她给她的气度，从来不是以杀人嗜血为乐的魔人，看苍生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对这个世界以了无意趣，让人想不到，她也曾善恶分明，救过无数苍生的命。

会是什么让神女破灭道心呢……会是那个，身首下落不明的“师兄”吗。】

滴滴更漏声下，亮银般的月光铺展在地。

她试着捏起一柄剑，做一个如她一般的剑修。

当无数次手中剑被毫不费力地挑下，她放弃了，拿起那柄伴她寒暑不清年月的战戟。

最得心应手的东西，教她抗住教导她修士的一剑，抗住林沧泱又作势玩弄钳制她的那双手。

【沈扶摇想要痛击易国，她便变强给她看，借这个幌子，明学如何增强对战戟的运用能力，实则暗学隐匿气息的术法，传送身体的法阵，落地生幻的符咒。】

北伐一路，林池鱼随行。

林池鱼发现，只要她不动，“沈扶摇”就还是被控着走。

故事的轮廓还没出来，她索性便放任雍青让“沈扶摇”走她想她走的路。

出征的日子选在春天，错开沈扶摇每年离开雍国的那个深秋。

雍青想：【这一仗打完，她还能去西南再还她的俗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