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宛如棺材一样,漆黑,还是漆黑。透不过一丝光,密密匝匝密封住我的呼吸,那那里,我是无法被叫做活着的。——《人间不再》】
我原先以为,若是想要活下去,只要自己怀抱着想要活着的念头就足以活下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想要活下去,需要的是那么巨大的祝福和努力,一个人于世界而言,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在这时代的洪流里,轻的一点重量也不会有。
齐木君和我说,等灵魂和世界的融合程度升高,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我便也安下心来等了。
这日子有了一个竖立起来的姑且能充做道标的东西,我看得见,便也不觉着茫然了。
只是太宰这段时间里总是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很是神秘,问他总说是秘密,要到时候再揭晓。
我一头雾水,却也还是随着他去。
只是想到他,就想到自打那天过后,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说是恋人,又有点不一样。
比起友人来讲又稍微更深一点。
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模糊不清却也无法一句话说尽的东西。
这样说似乎有些偏颇,但是我没有从他看我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爱我的痕迹。
与其说他是爱我的,不如说他只是固执的扯着我的衣角,不愿撒开手。他的偏执和独占欲,叫我暗自窃喜又惴惴不安。
我本应该和他点明这件事的,但是出于某种道不明的心思,我并没有阐明,只是任由这段关系,如此畸形的发展下去。
这个夏天过得很快,好像只是眨眼之间,银杏叶的边缘就燎上了秋天的火焰。
就在最近,太宰给了我一个惊喜。
穿着秋季校服的少年,挺拔的身型总叫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华国的松竹,细细打理过的棕发稍稍有些长长了一点,发尾搭在他的眉眼之间,明明是会叫人感受到阴沉的表情,却在对上我的目光时一瞬间热烈起来。他站在讲台上,那么突然的出现,带着满身门外的早秋的风,沐浴在人群的视线里。然而那双眼睛却又在我的眼里,变得闪闪发亮。
仿佛有人放了一簇星星在他枯叶一样的眼里。
啊啊……
我微微眯起眼睛。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抱有如此卑劣的心思的。
喜欢,原来是这样参杂着私欲的东西吗。
我陷入了新的困惑中。
*
“嗨嗨~这里是太宰!”
太宰的新座位在我的前方,整节课,他都做出了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不管是笔记也好,专心听讲也好,他都做的很认真。
虽然我无意之间撇到了那本摊开来的笔记上,涂涂画画各种动作狂放的火柴人霸占了半壁江山,甚至试探的攻打下隔壁的空地,留下一堆杂乱无章的黑线。
下课铃打响后,老师堪堪走出教室,太宰就转过来,满脸写着无趣的盯着我,嘴里抱怨着,“你这反应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他戳了戳我的笔,不断按响上面的按钮。
“这样不就不算惊喜了吗。”
他看上去非常失望的样子。
我思考了一下,反驳道:“不,”
对上他的眼睛,我不由得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对我来讲,看到你的时候,我是非常惊喜的。”
太宰不知怎么了,整个人维持一个姿势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
我正疑惑着,猝不及防对上了阿纲向我投来的,非常复杂的目光。
织田崇:?
这节课是美术。
我们要去专门的教室上绘画。
并盛的美术教室在二楼,偌大的教室里没有摆放桌子,只是环形围绕着中间随手摆上的静物放了一圈椅子。
我是喜欢画画的,那种铅笔和纸面的摩挲,碳墨在雪白的画纸上留下痕迹的时候,发出的沙沙的声音,让我十分着迷,那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放松的声音,故而在这四十分钟里,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今天或许不大可能沉浸在这40分钟里。
今天的作业是要组搭档画肖像画,说实话,我对这种画面相的画是有些苦手的,当太宰找上我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有些忐忑的,只是看见他期待的目光,我又不忍心拒绝了,只好在心里吞吞吐吐的安慰自己,总归还是能过得去的,实在不行的话,就打哈哈混过去吧。
这么想着。
但其实很顺畅的就打起了草稿。
勾线,定位,阴影,稍微饱满的脸颊,打光的方向……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画已经在手下成型了。
“不,不如说,你居然还有这种天赋啊织田。”
同班的田代凑近了来看我的画,赞叹道:“完全就是美少年的模样啊。”
田代捏着下巴仔细端详起了太宰的模样,突然伸出手去掀开太宰的刘海,惊叹一声,“果然是美少年啊——”
我心下一紧,正想出声,太宰已经抬手抓住了田代的手,“抱歉,我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可以请你不要碰我吗。”
“哦、哦。抱歉。”
田代抖了一下,缩到我的身后,“我是不是惹那孩子生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