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以为是自己宿醉的头脑不清醒，出现幻觉了，也没放在心上。

他按着顾深说的，到了停车场就有过来人为他引路，是个看上去很年轻气质却很沉稳的男人，笑容温和得体：“陈先生是吗？这边请。我是他的助理，顾总让我送你。”

陈牧礼貌地点头，“谢谢。”

“我姓杨，杨景州。这是顾总让我给你买的早饭。”杨景州说着伸手向他递出了个纸袋子。

顾总？顾深这是……

“谢谢。”陈牧忽然觉得有点头疼，伸手接过了纸袋子。无意间挨了下对方的手指，又有个声音钻进他脑海里，“这个就是顾总的对象？难怪昨晚要来这边陪人吃饭。”

“蛤？”陈牧瞪圆了眼睛看他，“你说什么？”什么顾总的对象？

杨景州一脸正色地摇头，指了指纸袋，简洁道：“您的早饭。”

陈牧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还没酒醒，不然他怎么没看到这位杨先生张嘴，却听见了他说话。

难道我因为出车祸，脑子到底还是摔坏了？陈牧坐上车，越想越觉得惊悚。

这都什么跟什么，顾深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又不是女孩子！睡一觉就要人负责，被睡的人还是我呢！不对也不能这么说，这种话也太渣男了，怎么说也不能向渣男看齐。

虽然他昨晚可能嚎了几声渣男誓言，但也不至于真的干出这种没节操的事。

原来重生了那股倒霉劲还跟着自己呢，和以前一样出来吃饭喝点酒也能发生这种事，还因为宿醉产生幻觉了，陈牧忍不住为自己多舛的命运叹息。

然而，很快陈牧就发现这并不是因为宿醉产生幻觉，好像是真的有点邪门。

陈牧在小区门口下了，在这午后三点的时间拎着那袋早饭，溜溜达达地往自己的小出租屋走。

虽然这小区又老又旧，却是个电梯房。陈牧照常乘坐电梯上楼，轿厢里人多，他缩在角落安静地低着头。

门口还有人进来，于是他就听见了安静的电梯里传出各种细碎的声音。

“他的猫猫好可爱，好想摸摸。”这句话来自他旁边的女孩子，眼神不住地往前面人的猫包里的猫咪身上瞟。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不是工作日吗？烦死了。”站在陈牧前面的是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背影看上去俊秀挺拔。

陈牧默默看了眼旁边的人，女生只是看着那只猫咪，并没有张口。他也百分百确信，这个电梯里绝对没有人开口讲话，虽然同住一栋楼，但大家确实不熟也没有寒暄。

陈牧低头看了眼微微挨着女生的手臂，默默把手挪开了。

女生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消失了。

陈牧无声但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他朝前走了小半步，轻轻挨着前面男孩子的画板。

“好饿，好慢的电梯，什么时候要换个房子了。”陈牧听见了他的声音，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过他讲话，但这个声音同他的年纪是相符的。

陈牧默默往后靠，挨着冰冷的电梯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好像真的不是错觉？

他没挨着任何人，轿厢里变得很安静，刚一直都没人开口说话。

陈牧家的楼层比较高，等他到的时候，电梯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他有些恍惚地走了出去，指纹解锁了进了门，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我活过来还没超过两天，直接人先疯了？

嗯？？？难道我拿到的是这种倒霉剧本？陈牧看着有些空旷的客厅，陷入了沉思。

根据他看小说的经验，似乎是读心术一般的能力。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陈牧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能力。毕竟身在妖魔鬼怪云集的娱乐圈，塑料情谊的朋友数不胜数，他虽然一清二楚的，但是也不怎么想直接面对大家的内心独白。

成年人之间，总是需要保持一点社交距离的。

剪不断理还乱，陈牧索性懒得想了。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休闲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显疲惫的眼神。伸手扯了扯脸颊，“开心点，Smile！”

余光瞥见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痕迹，他有几分庆幸现在是秋天，穿个外套就能遮住，实在不行还能用点遮瑕。

陈牧盯着自己略显圆润的下颌看了一会，直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神变得冷漠才挪开了视线，他满意地转身出去了。

还可以，表情管理能力还在，演技应该也没丢。

同理，他脑子应该还没完全坏掉。

傍晚去那个剧组跑龙套，是不温不火的IP改编的校园网剧，演员都是一些刚出学校的新人。陈牧戏份不多，很简单的几句台词，他不记得这个剧本了。念了几遍自己的台词，轻松完成任务。

晚上一会儿的功夫他和各种人接触了一番，陈牧听到了各种不怎么美妙的心声，还有打工人崩溃的尖叫。虽然清楚于这个圈子的混乱和不堪，他也还是被大家各种细腻的猥琐的心理给震惊住了。

陈牧忽然有点庆幸自己上辈子没想着靠脸吃饭，不然没点演技在身上，真的遮盖不住他被震惊到差点扭曲的面部表情。

和相熟的同龙套演员打完招呼，陈牧接到了发小景钰的电话，一时间有些恍惚。

景钰从小跟他一块长大，也只比他大两个月，两人一块从小学念到高中，关系一直很铁。后来景钰在国内读完研，几经辗转又出国工作去了。虽然一直有保持联系，但各自都很忙碌，算起来两人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景钰这个还在读研一的学生最近很闲，听说他今天的戏拍完，迅速开车来接了他，两人一块去吃了个饭。

等着上菜的途中，陈牧忽然盯着他对面坐着的景钰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