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舒:"不都是。"
他们也用匿名聊天室交流过。
许望舒补充:"但此前他联系过我,说有关于我父亲的事要谈。"
女警官皱眉:"你的养父许川?"
圆脸警官闻言抬头,她用笔尖轻轻推了一下给许望舒的水杯。
许望舒点头:"他死前调查了一起艺术品造假案,白鹤基金会拍卖会上有相似艺术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看着单侧玻璃,猜测玻璃后的人。
在听到他的回答时,女警官的手指微妙地紧了紧,同样眼睛快速瞥向单向玻璃。
许望舒察觉到她的神态,直接换了个话题:"我想找他了解相关信息。但我到了现场,发现只有尸体,于是立刻报警。"
女警察点点头:"当天你是怎么见到周晏的?"
许望舒说:"她比我早到一点,见到死者明显受了刺激,我发现她哮喘带她下来。"
他暗示周寅的精神状态,隐瞒了周晏站在尸体旁的身影。
女警官又问:"你身上的刀伤和手部贯穿伤如何造成?"
许望舒说:"自卫,有人要杀我。"
"有人要杀你?"
许望舒说:"从旁边窜出来的,没看清长相。"
他细细把体态特征说了一遍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有人中断了他们的对话。许望舒看不到来人,只看到女警官似乎有些诧异。
周酉在和警方交涉?
他望着灯管,一只飞虫在不停撞击,仿佛一下一下扣在他脑子里。
他几乎超过三十小时没休息,尖锐耳鸣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
圆脸警官看了一眼女警官,趁机对他说:"按流程,现在有总部派驻的心理辅导员,24小时待命。需要之后帮您申请吗?"
*
第二轮的审讯在一小时后继续。
圆脸警官拿出了另一份笔录,用更温和的语气开了口:
"你平日见周晏多吗?"
许望舒从她的语气里敏锐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她... "
他眼中似有点难堪,话没有说完。
圆脸警官见状追问:"周晏声称长期跟踪你,你知道这件事吗?"
许望舒看着警官推过来一张照片。
是他的背影。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轻地扯了扯嘴角:
"她有时候是出现的很巧合,但我为什么要注意街头的陌生人?。"
圆脸警官补充:"她知道你每月去一次医院。12月3日你去了吗?"
许望舒目光一沉:"……那天我确实去了。"
警官继续问:"她说你服用抗抑郁药,是吗?"
"是。" 他随口报了个药名。
警察:"她说你上周扔过你母亲的一件珍珠扣子的旧衬衫?"
许望舒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是的。"他淡淡说。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警官继续追问:"止痛药,周晏声称你12月起服用的止痛药是T*,每日150mg,对吗?"
许望舒把摆在桌面上的手拿到桌下,手指尖泛起寒意,无意识地开始搓着手指伤口。
时间是对的,药物量是错的。
她看过病历,甚至有可能知道周酉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危险。
"不。" 他,最终选择不说:"我从不用。她是怎么知道的?"
圆脸警官的笔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许望舒在桌下的手指,用笔在药物上小小打了一个圈。
"你12月3日去医院是去开这种药物?"
许望舒又恢复了冷漠和攻击性,淡淡道:"你们不是可以查我的病历吗,可以去看看。"
他的语气不好,男警官冷笑了一下,播放了周寅的录音。
"配合我们确认下这些信息吧,许先生。"
录音里,周寅的声音轻飘飘的,有点沙哑,又有点理所当然。
"他上午喝不加糖的黑咖啡,下午喝气泡水,超过两点没睡会在阳台喝酒。"
"嗯。"他说。
——假的。
三个月前他就改成喝茶,酒精过敏从来不喝酒。
"他右侧肋骨下方有烫伤的旧疤痕脚腕和手腕也有,所以他下雨天要吃点止痛药。"
"嗯。"他说,手腕抖了一下。
—— 真的。
"日常内裤他穿B牌子的。"
—— 周!晏!
许望舒耳后血管一下突突跳起!
来之前他想过很坏的结局。但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在警察卷宗备案穿什么内裤!
指尖无意识地摸过颈侧,他的大脑也开始下意识思索。她为什么要故意编造这些?她在掩护什么?
录音还在播,周晏的话越来越离谱。
直到听到周晏说「我拿的是干净的」,他忍不住一把掐住手指伤口,维持住了平静表情。
"她是不是盗了我的网购账号。"
年轻圆脸警官憋笑问:"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也有点微妙。
如果许望舒承认,那等于默认她真的对他了如指掌,反而显得可疑。
许望舒只是冷着脸把话说回去:"这该问她。"
不过他的脑子快一步开始怀疑:难道那时候她进过他的浴室?看过烘干机?还是...
他的耳朵悄悄红了。
*
周寅在询问室狠狠打了个喷嚏。
有人骂她吗?
发烧的眩晕中,她无聊地数着地砖上的裂缝。
"周小姐,你请先在等候区等候一下,我们后续确认后您可以离开了。"
询问她的年轻男警官这边做完了笔录,提示周寅可以离开。
世界恢复了热闹。走廊上,有被抓的小偷,闹别扭的小两口,面露哀愁的诈骗受害人。
没有许望舒。
他的询问约莫会很复杂,还没有出来。
奇怪的是,周酉也不在。
他不会等许望舒吗?是周景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周寅摇摇晃晃坐在等候区,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冷。
她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霓虹灯光越来越模糊。像那个永远无法触及的,冬日午后三点的太阳。
周寅把滚烫的额头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朦胧中听见脚步声。
有人在她身边停留。
"她体温多少?"
是个女声。
"38度2...要送医院吗?"
一个男声问。
"先别挪动..."
有人给她盖了一件制服外套。
她本能地攥住衣角,指节擦过来人冰凉的金属纽扣。
她支撑着张了开眼。
逆光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圆脸女警官。
警号牌上写着「杨灿」
她正在替她掖紧领口,指尖掠过她滚烫的颈动脉。
"谢谢,我...想去买退烧药。"周寅支撑起来,裹紧了衣服。
"我替你去吧。"圆脸女警官说。
"查查她的病历。"随后她低声音对同事说,"尤其是精神科部分。"
周寅摇摇头。
"我可以的。"她抬起眼睛,挣扎着要下来。
"许望舒呢?"她又问,"他出来了吗?"
女警动作顿住。她转头与走廊阴影里的同事交换眼神,再开口时声线放柔许多:"你一会儿就见到了。"
周寅点点头。
她起身掏出钱包手机,打算去买退烧药,却感觉夜风带来冷气。
她下意识回头,大厅里走来一个男人。他穿了皮夹克外套,里面套了一件衬衫,一双漂亮的眼睛隔着平光镜,在夜色里望着她。
顾淮。
他随手摘下装饰平光眼镜,镜腿上的装饰铂金链子晃了晃。
"这里不能——"
警员在劝阻,但是被他走路时带起地面上的风声吹散了。
见周寅望向他,顾淮笑了一下,左手转着车钥匙环:"周晏,我两天给你发了快二十条消息,你都没回我。我只好打电话问你哥哥,才知道出了这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