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真的只是不犯事这么简单？”想到这里，楚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白榆。目光灼热，像是热切期待什么，必须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一样。

温白榆受不了楚泽这干净的双眼，特别是对方直直盯着自己的时候。

不可避免地，他成功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闭了下眼：“还有你。不犯事的条件是我后来加上去的。”

只是三个字，楚泽觉得自己快疯了，但他在听到理由的同时充满疑问：“那会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事跟谢林晚有冲突，他怎么盯上我了？”

温白榆思索片刻，“因为你……因为楚琴和他丈夫。”

因为记忆恢复的原因，温白榆说出这句话时，楚泽迟迟没能反应过来这二人是谁。好一会，对方出声问怎么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两人是自己在人间的父母“谢林晚找不到他们就拿远在湘城的我以作威胁？”

回想起“父母”的身份，楚泽便明白谢林晚哪来的筹码能够威胁到温白榆了。

他从后环抱住温白榆，喉间发出低沉的笑“你这样反倒叫我不知道如何好了，怎么办？”

始作俑者挑眉，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他抬手轻推，挣脱楚泽的束缚，走到贯穿天地抬头只见苍郁绿冠的古树前，抬手放在粗糙的主干上，转身看向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人。

说起来，这个场景两人都颇为熟悉——如果古树后面是老宅的话。

温白榆歪头一笑：“你从前问过我，这是不是我的能力。”

“你猜对了一半。这是我天生的能力，却不完完全全是我的。这个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达到一定条件的时候，它可以进行转移。而被转移的那个人也必须符合能力所需标准才能完成转移。当时那个人在我还不曾降世的时候便知道了未来会有‘温白榆’这么个存在，所以我一降世，‘复生’才到了我身上。”

“但不是所有生物都能够‘复生’。”

他忽然哂笑一声，似乎不愿再提这个话题。温白榆自然地收回手，抬头看向苍苍郁郁的树冠，然后一跃而上粗壮的枝干。他似乎没有往日里的那些外人面前的小习惯，伸手拍了拍粗糙的纹理，掀袍而坐，两腿就这么悠哉悠哉地晃荡着，声音略微上扬。

“我等那个人好久啦，一直没等到。这东西放在我身上也好久了，也一直没能同人提起，没能物归原主。”

眼角略弯，他难得露出笑容，看着同样仰头看着自己的楚泽，语气里是难得的明媚：“在你问我‘复生’之前，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提过，他们都以为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那些所谓夸奖的话就好像有刀尖刺着你，时刻提醒你这不是你的东西，你应该要有这种愧疚感。”

“这种愧疚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所以你出事之后我的愧疚感成倍增加。”

说着，温白榆伸手取下一直以来佩戴在腰间的玉佩，也不管会不会摔碎，就这么朝着楚泽扔过去。对方也正当接住，一脸不解地仰头看着温白榆，然后听他补充完了最后一句他想要坦白的话：“他们说的没错，我爱的太卑微了。”

“所以，楚泽。我也想大胆的爱一回数百年前一直到现在的爱人，可以吗？”

他说话动了情，笑眼弯弯，带着些释然。

彼时被遮挡住的阳光重新透过层层大片大片的苍绿打在温白榆侧脸颊上，甚至能够情绪的看到因为阳光照射而导致的浅棕眼瞳。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此后往生，都会是这个人。

数百年的难熬如同泡沫化为虚影消散在仰望湛蓝的天空中，他只觉心里似乎被什么塞的满满当当，犹如当年。别人是千金搏一笑，到了楚大人这里，就是百年只搏一句话。

他以为自己大概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明白对方的心思或者对方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下意识地会觉得自己和温白榆大概只有成为朋友的打算，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心思是和自己一样的。

温白榆因为楚泽的一句承诺，自取灭亡般的数百年如一日地过着；楚泽因为相互表明的心思，跌落泥水一样的费劲百年去获取一场久违的重逢。

所幸，那个人在等自己，他也等到了倦鸟回巢的归属之地。

思索至此，楚泽浅笑，但那笑意是直达心底的。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然后抬头专注地看着温白榆，只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