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和凤城早已积怨已久,准确的说,是凤城单方面仇视楚泽。但真相被封锁,也就导致无人知道谣言背后的真相,但对于多数人来说,他们要的不过是茶后闲谈的余资罢了。那么究竟是什么,无人关心。
凤城的攻势势如破竹,犹如走一条宽阔的平路,妖界伤亡惨重,凤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硬说要有一个区分,妖界抬眼扫去,尸横遍野。而这些种种,都只因抓住了楚泽的弱点。
换句话说,妖界混入了内鬼。那个内鬼不仅知道楚泽的弱点,还将弱点的相对机制悉数告诉了凤城城主。明眼人都知道,两界僵持,并且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有很重的仇恨,发生战争不过迟早的事。
但情况紧急,查出内鬼只能等到事后。弱期本就使得楚泽身体不如以往,此刻若是带兵打仗不过加重反噬,但现在他只能如此。
那日他匆匆披甲而上,天色昏暗,血液似乎将朦胧的天染成血色,腥味弥漫,他的白袍逐渐沾染血色。护甲没护住的地方衣裳绽开,露出狭长的血肉。口干舌燥,楚泽只觉喉咙的腥甜味源源不断,嘴唇开裂的渗血。手臂好像是条件反射,已经快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这一战,就是三个月。
妇女哭喊声,战士嘶吼声,兵器交接摩擦声,喘息声。血色一片,他眼前似乎就要模糊起来,长剑斩人立地,他怀中还抱着个孩子,是凤城的小孩。抬眼看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孩子却在他怀中熟睡着。
黛白黛晚结束了和凤城士兵的较量,匆匆赶来,“老大!”
楚泽将怀中的孩子递过去,黛白一看那孩子额间的印记便知身份:“老大,怎么处理?”
“结束了便将人送回去吧,养在妖界不是件好事。”楚泽叹了声气,他见凤城的人似乎跟着了魔一样,见人便要杀,还只杀妖界的人。
“这里是处理了,凤城那边什么情况?”
楚泽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布料撕下,包扎好伤口,随意的问道。
“不好说。他们这次来的突然,我听说时空界完全封掉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黛晚一脸担忧的看着不远处。
两兄弟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血和泥夹杂在一起,衣裳已经不成样子。伤口大大小小的,血液将衣裳黏住,动作间撕裂的发疼。其实这个情况谁心里都清楚,黛白抱着孩子,语气神色里全是担忧:“我们的士兵也有一部分中了招,对方是明摆着要屠尽我们的意图。”
“找沈将夜,我要知道他们身体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时空界是什么时候封掉的?”
记事黛晚清楚些,他歪头想了想:“三个月前便封锁了。不过听说……不是温大人自己封的。”
说话间三人进了军营,楚泽刚准备搁剑,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一位士兵掀帘而入:“大人不好了!”
神色骤然严肃,楚泽站起身,他尽量稳住声音:“什么事?”
“凤城,凤城那边就要攻进来了!”
三人同时神色大变。
楚泽提剑往外走,吩咐道:“孩子给黛晚,你将孩子送去府邸,让楚伯好生照料,战事结束后送回凤城。”
三人不敢耽搁,黛晚抱着孩子就往府邸赶,此刻只剩下黛白和楚泽两人。
楚泽将怀中捂着的玉佩和离开府邸前匆匆写好的书信递给黛白,嘱咐:“这是场你死我活的战,我若是死了,你便将这物件交至温白榆处。当年那件事我没做好,让你两兄弟一直没能回到凤城。此刻谁都自身难保,那孩子身上被我下了道术,只要黛晚带着孩子入府邸,便会启动,那时府邸密不透风,他们出去不了,直到我身死或者我亲自解开。”
黛白听着他的言语,眼眶渐红。
“好了,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必这样。走吧,让我去会会这个——凤城城主。”他扬眉一笑,带着血腥的兴奋。
——
楚泽来到边界线,就见那里只有一个人,不披甲,只提了剑——这意味着楚泽只能一个人上场。
黛白担忧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可对方却无所谓一笑,“一个人而已,没事。”说完,他卸下金甲,一身素衣提剑而上。
柏绥看着面前的妖界之主,心里不由得冷笑,今日之后,不会再有妖界了。
“这般来势汹汹,可真叫人招架不住啊,柏绥。”楚泽看着对面的人,声音沉重。
柏绥直接冷笑出声:“凤城如今的现状全部都拜你所赐,你还狡辩?!”他目光狠厉,眼里是明晃晃的仇恨,如墨一般化不开。
“没弄清楚事实之前,你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太——莽撞了。”楚泽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说是难看都不为过。对方发动这场战争意图明显,谁都看的出来。就算是背黑锅,只要他死了,凤城怎么说外界都会信,因为妖界界主死了,说不清。
“不算莽撞,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明白?凤城那么多子民都因你而离去,你却悠然自得的过着,凭什么?!”柏绥愤怒的说道:“你不必狡辩,今日,我只要你死。”
说罢,他提剑而上。楚泽见讲理不成,索性执剑抵挡。
“刺啦”声不断响起,起先他还抵挡柏绥的攻势,但后面柏绥的剑落一下比一下重,让他一边恍惚间觉得不对劲,一边由防守转为攻击。剑光闪烁,两人本就实力相当,不分上下,此刻双方身上都落了伤。
楚泽本就弱期在身,这么一受伤,逐渐落了下风。
交接的剑瞬间拉开距离,柏绥喘着气说道:“你何必挣扎?今日这一战我就是为你而备,你早已死定。”他手臂上落了伤,此刻正在往外渗血,刺痛感让他似乎想起什么来,冷笑一声,语气里全是嘲讽:“你命不久矣,有些事,让你知道也无妨,明白的死显然比不明所以的离开要更好。”柏绥面上像是有些缓和,但掩盖不住那份得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兵吗?”
“因为有人帮我,不是天道。但老天注定要沉冤得雪,注定站在我这边。”
剑尖入地,楚泽握剑强撑着身子:“是么?”体内的反噬加重,他猛咳几声,血块掉落在地上。
“那些士兵中的毒你还不知道吧?不过这会他们估计差不多了,该醒来了。”柏绥突然大笑起来,再看向楚泽时眼里全是疯癫:“此刻,他们估计在和你的士兵——自相残杀!”说完,他也将长剑立地,拍了拍手。
妖界的士兵都是各家的好儿郎,有一些是楚泽游走在外带回来的孤儿,但个个都是品行端正,处事磊落的好孩子。柏绥这么做,无疑是宛如一把尖刃刺进楚泽的心脏,只会叫他气息更加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