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调皮的落在铺在窗台下的地板,
燥烈炙热。
医院独特的消毒水不断被嗅觉捕捉到,温白榆皱了下眉,按着太阳穴坐起身。
哪里不对。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视线逐渐转移到锁骨下方,
项链和手上的戒指被人摘了。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左手背上连着针。
像是感知到什么,他忽然扭头看向门口。此时此刻,谢林晚拿着东西推门进来。有医生开的药,还有自己的项链和戒指。
初阳照得病房十分明亮,显得项链戒指十分突出。谢林晚走到床边,俯下身,笑脸盈盈的看着温白榆。
“把我吓死了,温白榆,你的胃真经得起你折磨。要不是有人通知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宿醉?嗯?”
他说这话时说的不紧不慢,特别是叫温白榆名字的时候。说完,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拿了个椅子坐下来,然后轻轻托起温白榆打针的左手,拇指摩挲着,准备拿过戒指帮温白榆戴上,
却被温白榆用手拍开了。
他寒着眼看着谢林晚:“不要动。”说完,他自己伸手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行,我不动。不过你手行动不便,项链还是我帮你戴吧。”谢林晚双手举起,投降似的。
温白榆:……他抬了下下巴,一脸大爷风范:“你放那里吧,我一会自己戴上。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着他这副大爷模样,谢林晚失笑道:“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我找护士来拔针。”
温白榆点点头,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谢林晚出去后,温白榆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项链,右手食指伸出,黑雾缠绕。项链浮起,像是有灵气一般,飘浮到温白榆面前,然后两根绳子环绕在温白榆的脖颈上,两端系起,紧紧扣住。
他收回手拿起系在绳子上的晶石,仔细看了几眼,便放入领口内。
谢林晚在此时推门而入,跟着的还有护士。他稍微退开几许,让护士拔针。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昨天喝的这么猛?我看过了,你喝的,调的酒都是度数高的。这是准备死在酒吧?”谢林晚双手放进口袋,一脸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要出任务了,正好碰见风南周,就顺带喝了一杯。哪晓得,喝过头了。”说着温白榆苦笑着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行了,我看护士针也拔了,我们现在走?”他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初阳仍明媚,只鸟忽飞忽落,尽显惬意。
青叶承下初阳,光斑尽聚,恍然一副岁月安好的景象。
温白榆将按在手上的棉签扔掉,掀开被子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衣服,又按揉了几下手腕,拿过谢林晚放在床头柜上的药,冲他说道:“走吧,我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出任务。”
他说话的时候仍旧有些漫不经心,眼皮撩起,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旁边。面上带着戏谑,眼底没着寒意和冰冷。
像沉在尘埃里不曾出刃的刀。
谢林晚眸底深沉,这样的温白榆他见了太多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对自己狠,对他人冷。而且总是将自己隔于众人之外。
“走不走?”温白榆往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他偏过头看向对方,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暗沉和……些许愧疚。
他忽然觉得想笑,当初明明是自己愿意离开,谢林晚还愧疚上了。
谢林晚回过神,“走,大爷。”
————
“也许是年轻人命大,喝了这么多酒都没出什么大事。真是幸运。”温白榆嗤笑一声,“太有意思了,仅仅只是听到了两个字,就用烈酒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
楚泽沉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人就是温白榆本人。
一个人,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他把酒瓶放在一旁,一手揽过温白榆,环抱着他。然后将头埋在温白榆的颈窝,鼻尖萦绕着温白榆身上自带的清香,
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但此时却对楚泽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眼尾带着红。当年温白榆无声无息的离开,除了校长,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天他站在余阳下站了好久,直至夜色攀上天幕。
喉间像是卡着石头,上不去下不来,闷得慌。全身如被包裹着寒冰的刀一下下刺着,胃最严重,痛的厉害。
那几天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胃口不好,心情不好。
但也没什么人知道,自那天以后,他将有关温白榆的所有东西放进一个箱子里,锁了起来。就好像把过去的所有日子封锁,放在角落里落灰。
高三下学期的日子恍然间就过去了。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高三八班的众人集资在饭店吃晚饭。
高三毕业,多多少少总会有几个成年人。不过八班的成年人居多,楚泽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到底还是一群轻狂的少年,就算是喝酒,再加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没敢点别的。但尽管如此,众人还是点了不少啤酒。楚泽喝的猛,啤酒大多是玻璃瓶装的那种。
一瓶喝完,然后拿个开瓶器再开一瓶。也许是天生酒量好,喝这么多,也只是造成了大脑反应略有迟钝的那种。
而那天晚上,众人散去后,他一人回了家。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的一抽,双腿一软,竟跪了下来。他伸手捂着心脏,双眼紧闭着,眉头拧在一起,眼泪不断从眼尾落下。
家里没开灯,他没在黑暗里,无声的落泪。声音嘶哑:“温白榆……”三个字也被他说的断断续续。沙哑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