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进门一抬头,就看见温白榆提着两个小酒壶,冲着他说:“陪我喝一杯吧。”
说完,他走到阳台边,翻身坐在阳台的铁栏杆上。
楚泽走过去,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朝他这边飞过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看清楚后,才发现是一个酒瓶。摸着瓶身,楚泽感觉不对劲,低头细看。讶异一瞬,这酒瓶竟然下了好功夫,是用白玉做的。
他拎着瓶口的绳子走过去,然后伸手拨开堵在瓶口处的瓶塞。酒香肆溢,楚泽砸吧一口,好酒。
闷声响起,温白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点点星光联结。
两人相互无言,同时喝着酒,时间渐长,难免微醺。
温白榆忽然想到三年前,他在酒吧待了一整夜,天渐渐蒙亮时,还是谢林晚带他回去的。
那是他少有的冲动。
自己调酒,然后一口闷。接着就是沉默着发呆,一只手撑着,什么也不做。而它的起因仅仅是听到的两个字。
夜风拂来,吹着温白榆的发梢往后。
温白榆拿着酒壶,耳尖渐红。他看着楚泽,哑声解释道:“那不是鸟,是白凤。白凤是我哥的,也就是顾墨寒的。我的……是赤凤。”
楚泽将手搭在栏杆上,眼尾微红,“那赤凤呢?”
温白榆翻身跳落在阳台上,凑近了些,问道:“在雾山,你想看吗?只要你想。”话是这么说,但楚泽在温白榆的眼里看见期待的光。鬼使神差般的点了下头。
温白榆眨了下眼,偏过身,伸出食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食指凝结上一团烟雾,不同往常的是,烟雾是白色的。划过的那一道,在空中留下痕迹。
没过一会,一声愉悦的凤鸣声响彻天际。沉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赤红。
下一刻,“赤红”落在了两人家阳台的栏杆上。
赤凤的眼瞳如名,是暗红色的。通体呈赤色,尾翼也是。他看着楚泽,凤瞳里带着期待。
“他想让你摸摸他。”温白榆开口说道。
楚泽试探着伸出手,摸了一下赤凤的背脊,很软,也很舒服。
赤凤似是被抚摸的舒服了,微眯起眼。那神情,倒是颇有几分像温白榆。
抚摸的时候,温白榆一直喝着酒。一瓶喝完放在一旁,然后又不知从哪再次拿出酒瓶来。
闷声喝着,眼尾渐渐泛上桃红。
经过在A洲长时间的“训练”,温白榆的酒量没有以前那么差劲了。
四舍五入……替换一下……等于千杯不倒。
别人是一声不吭喝闷酒,温白榆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声不吭灌酒。
灌谁?当然是灌他自己。
不知不觉,放在阳台的小木桌上摆满了酒瓶。温白榆一手搭在栏杆上垂着,一手拿着酒瓶,正准备再次仰头喝酒,却突然发现手上一空,被捂的温热的玉酒瓶被人抢了过去。
“你这速度可有点快,阿榆。闷声不吭.干.大事啊,我这才逗弄赤凤多久?”
赤凤此时已经跳到楚泽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家主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此时变的迟钝。温白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伤已经愈合了,难以看出伤痕。心头莫名涌上烦躁,他堂堂一个神,还是个级别不是低的时空之神,追个人追了这么久。
窝囊,废物温白榆。……
温白榆在心底这么评价自己。手仍旧垂落搭在栏杆上,眼里带着“自嘲”的笑:“我本就是一个小神,侍奉于时空之神,能被别人尊称一声‘大人’还是托了顾墨寒的光,毕竟兄弟之间也存在人各有异。”
一人一鸟顿在那里。
前者是因为被这突如其来的坦白给惊讶到了,后者则是因为被自家主人如此“诋毁”自己给震惊到了。
说起来,到底是没见过这般……“没脸皮”的主人,还能这样卖惨?
这样的话,主人怕是没少说过……在楚大人面前。赤凤这般想到。
“真的?白榆,你确定……你只是个小神官?”楚泽挑眉,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温白榆手上的的红线,虽然隔得远,但依然能看得出来,缠着红线的手,很好看。
跟不久前晚上那人脖颈上悉数盘缠的红绳,像极了。
温白榆偏头一笑,“真的,说起来,比起在A洲时调的酒,我还是喜欢孟姐酿的。柔和,比烈酒要更让人接受。”
楚泽忽略掉杂字,提炼到了关键词:“A洲?”温白榆歪了歪脑袋,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晃了晃:“不说,说了就没意思了。况且都是往事,不必再提。”
说完的下一片刻,温白榆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楚泽凑上来,垂眸看着他,下意识的拿出扇子抵在温白榆的下巴,向上挑起。
“喝醉了吗?阿榆?”尾音轻佻。
温白榆没说话,抢过先前没抢走的酒瓶,一口饮尽。随即,眼神里原有的清明逐渐减少。
大脑越来越迟钝。
他瞥了一眼楚泽。那一眼,尽是轻佻。
准确来说,还有风流。
楚泽呼吸一滞,这样的温白榆太少见了。平常的时候都是温润的,少有的是狠厉的。
还是他无意间看到的。
这样的情况,楚泽的第一反应不是温白榆醉了怎么样,而是感觉到,这才是温白榆的真面目,跟以前不一样。刚想到这里,温白榆伸手拨开抵在下巴的扇子,然后“拿”过来。
推开扇边,展开扇面。纯竹为骨,生宣为面。扇面纯白,没有任何作画题字。
就这么看着了一会,扇子被缓缓合上。温白榆轻叹一声,问道:“想知道吗?阿泽,我跟你讲个简单的故事吧。”
楚泽没有说话。
温白榆却不怎么关心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陈述:“几年前,年轻人是‘暗冥’的人。执行所公布的任务,没有一次出错。……”
五年前,A洲。
暗冥总部如同往常一样,热闹得很。温白榆刚从谢林晚的办公室出来,准备外出做任务。
他伸手往后捞起黑色卫衣的帽子戴着,帽子宽大,帽檐几乎遮住眉眼。他的眉眼生的极好,整眼略狭长,眼里满是漫不经心,没什么光,但也不完全是死气。眼尾的红痣也暗红的明显。
好看的风流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