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却没什么胃口,最香醇的牛乳茶都不能抚平他紧皱的眉。
得知他是为陶谦欲拥立宗贼阙宣为天子一事而愤慨,折竹笑着劝道:“生气归生气,再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该吃吃,该喝喝,才有精力去处理那些烦心事。”
陈登一声长叹:“要我说,若要拥立天子,干脆直接选主公得了,名正言顺。”
“说得好!”崔烈不知何时来的,他一拍手,“我早就说过,广陵有天子气,殿下即位,乃是顺应天命。陈县令所言,恰合我意。”
陈登起身与他见了礼,又道:“不行,我得去找主公了,此事再耽搁不得。”
崔烈本还想与他再详细探讨一下刘小宝登基事宜,却不料他转身就走,一时有些茫然:“陈县令他……”
折竹饮一口茶,望向院中那株枝叶飘零的银杏:“这徐州啊,怕是要变天了。”
刘小宝和陈登匆匆赶往彭城,折竹进入刘小宝内室的时候,一拉开门,就见刘辩一条腿搭在窗户上,正试图越窗逃跑。
听见声响,他回过头来。
等看清来人的脸,他自然是诧异了下,但也只是一瞬。
“怎么,你也想扇我耳光?”他扬起嘴角,笑得很是不羁。
在这之前,得知他没死,折竹的确设想过很多重逢时的场景:打他,骂他,威胁他……
可如今真到了跟前,她却比预想中的要平静得多,像是昨天才见过面。
她好像没什么想要说的,只是抬手摘下头上那朵戴了很久的白簪花。以前还想着扔去他脸上,可这一刻,她只是默默地给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猩红的火舌瞬间吞没了所有。
刘辩注视着这一切,他还在等她的一句话。可她只是看着自己淡淡地笑,然后举起手来挥了挥,再没说一个字,她转身离去。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刘辩了,有的,只是五斗米道天师——张道陵。
*
刘小宝和陈登被陶谦下狱的消息传到广陵来,绣衣楼和王府众人皆是愤慨不已,纷纷叫喊着要去送陶谦到他的人生终点站。
好在折竹和傅融还算冷静,两人细细一盘算,以刘小宝的能力,不可能被陶谦压得动弹不得,估摸着她是有自己的打算。
彭城动乱,广陵也不甚安稳,折竹不便离开,于是让傅融悄悄前往彭城一探究竟。
果然傅融离开不久,前广陵太守赵昱便趁乱起事。
折竹受刘小宝所托坐镇广陵,自上一回二人在竹园交心后,她们都默契地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
折竹也收起自己那片刻的动摇,决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就譬如这次赵昱谋反,她是决不允许有人从她手里夺取一分一毫的,更何况是广陵这座城?
当下便擒贼先擒王,设计拿下赵昱,囚禁死牢,待刘小宝回来亲自审问处置。
一波三折后,曹操退兵,刘小宝携再度受伤的傅融回了广陵。
好在这次有隐鸢阁相助,张仲景来广陵传话,顺手替傅融治了伤。
折竹学傅融先前的样子取笑他:“唉,这府里的病号饭真是停不下来啊。”
被傅融翻了白眼赶出去。
正好赶上张仲景拒绝刘小宝的谢礼,她上去接过,让刘小宝进去看看傅融,自己送张仲景走。
张仲景看她捧着盒子:“你拿着做什么?”
折竹拍了拍盒子:“反正你又不要,那我就收着了。我知道,你嫌有灰。”
“……”张仲景颇为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那是她送我的。”
“我知道呀,”折竹十分贴心,还将盒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拂了去,“你记着她的谢意,我收着她的谢礼,这不两全其美嘛。”
张仲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倒挺会安排的。
好容易平复,到了王府门口,上车前他伸了手:“给我。”
“哦?又要了呀。”折竹笑嘻嘻,“原来就是让我做个捧盒侍女,你倒是会使唤人。”她将盒子交到张仲景手中。
张仲景真想翻她白眼,到底是谁使唤谁啊?
果然就见她脸上笑眯眯,递着盒子的手却不肯松:“张首座,我跟你说的那几味药,可别忘了啊。”
张仲景咬了后槽牙:“知道了。”
折竹这才放了手,顺势还给他比了个心:“就知道张师兄最好了。”
呵呵,刚才还是张首座,得了点好处,立马就变回张师兄了。早在隐鸢阁时张仲景就已经见惯了她这两副面孔,他强忍着想要抽搐的嘴角,转身上了车。
下山这么久,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