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巴士猛地急刹，全车人撞向前面，裴余的额头被前排座椅回弹，脑袋又撞在椅背上，发出“咚”一声脆响，痛得她呲牙列嘴。

“要死啊！我这铁脑壳才装好不到两个小时！！”前排女孩对着化妆镜哀嚎，她额头凹陷一小块，旁边的女孩正在试图帮她凹回去。

“我这装备很贵的！你赔得起吗！”大学生的奶茶一滴都没有浪费地泼在蓝外套身上，蓝外套蹦起来拎着裤腿开始抖裤子上的奶茶小料......

“对不起对不起。”

整个车厢乱成一团，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里，列车长遗憾地通知大家路遇交通事故，请大家下车乘坐其他列车回家。

裴余随着人流挤向车门，她最后瞥见自己的通缉令缩成小窗，和减肥茶广告、虚拟偶像演唱会预告挤作一团，像块被扔进垃圾场的过期蛋糕。

*

中午十二点，裴余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抛开乱七八糟看不太懂的技能点和一堆微型炸弹之类的新手装备，裴余足足获得了一万联邦币，她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下午四点，她收到了联邦入职offer，通知她明天十二点去分部进行入职培训。

没人能够喝空气存活，NPC也不行，裴余点击了确定。

晚上七点，裴余完成了新身份的熟悉，勉强接受了自己在获得了一份带编工作的同时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走私犯。

在脑子里码了几个现在还无从动手的威胁源，悲惨的发现联邦的两个正规组织好像都和她有点过节。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自由的道路本来就没有坦途！

调理好自己，她叹一口气，睡觉吧，实在是太饿了，睡着就不饿了。

门外嘈杂声突然响起，似乎是不远处谁又异变了。

裴余翻了个身，这在黎明之城实在是太常见了，常见到她都不值得为此坐起来去窗口看看情况。

这里生活的大家早就习惯了每一天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没有抗体的低等人类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消耗品。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咚咚咚”地砸门声响起，还不时伴随着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她都三个月没交水费了！今天必须把钱给我交了！”

裴余想装作听不见，在床上滚了两圈又把被子全裹到耳朵边也没用。

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她亲爱的房东大婶带着自己膘肥体壮的老公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一副今天不蹲到人绝对不罢休的架势。

裴余为难起来。

不是她不愿意交水费，主要是除了水费她还欠房东电费2030联邦币、半年的房租合计两万联邦币，再加上1360联邦币的水费，裴余拿出今天出生入死赚的所有钱连一半都不够。

想得人心凉凉的。

裴余左顾右盼，先是拿起自己本就不富裕的家具中唯一能挪动的小板凳抵在门边，然后把头伸出窗口——

二十层，会死人。

裴余含泪把头缩回来，门口的房东大婶和她的老公还在叫门，甚至已经进行到了：“我听说你入职联邦政府了？那我就去政府找你的领导要钱！”

裴余瞬间拉开门，满脸堆着笑容：“张婶，我睡着了，没听见，快进来吧，给您赔不是了哈~”

狭小的房间显然不适合同时存在三个人，裴余和张婶的手几乎要牵在一起，张婶老公沉默三秒，后退一步：“哈哈，我去门口抽烟。”

张婶懒得和裴余寒暄，她连坐都懒得坐：“房租。”

裴余弯腰倒水的动作一僵，对无法回答的问题保持了缄默。

她瘦瘦的，从苍白的指尖到发黄的头发丝都表达着营养不良，弯腰不说话的时候，耳边半长的头发吹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半只漆黑的眼睛，让人看着有那么点可怜。

但张婶和裴余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早就不吃她这一套了，她无情催债：“房租。”

“张婶，你也知道我刚失业，新工作刚刚找到，还没有发工资......”裴余看着为难极了：“婶子，大家都做了这么久邻居了，在宽限我几个月行不行？”

“几个月？！”张婶忍不住提高音量，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裴余现在就欠着她七个月的房租啊！

裴余装作听不懂张婶对她脸皮厚度的吃惊，她真诚地把张婶的语气翻译成疑问句，然后伸出了三只手指：“三个月......？”

张婶脸色难看。

裴余默默掰回一只：“那......两个月？”

张婶脸色依然难看。

裴余又掰回一只：“一个月，张婶，一个月后我就发工资了，肯定不会再拖欠您房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