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它！“裴余扯下工服领带勉强裹住脸，整个人都缩进不算大的外套里，在墨水雨中冲向主控终端：“找找有没有老式软盘，这代工程师习惯用物理备份......“

灰烬踢翻实验台挡住纸飞机群，在抽屉里摸到一块贴着“新人培训”标签的3.5英寸软盘。

他冒死把软盘插进读取器：

【2062年9月15日09:00】

胸牌上标着实习生J-0712的年轻锈脑正站在实验室中央，手指悬在核反应堆模拟器的紧急制动按钮上，监控屏显示高管们的评语：“过于优柔寡断，缺乏决断力。”

裴余倍速播放：“蓝色月亮当年用虚拟危机筛选员工？”

投影中的女人突然转头看向两人：“你们不该来这里。”

“？”裴余结结实实地愣了一瞬，纸飞机全都停在半空，她默默询问，语气里有点惊讶：“她看得见我们？”

“人格记忆副本会产生自主防御意识，”灰烬倒是见怪不怪，迅速从掩体后出来仔细去翻影像：“找到她当时的决策才能去下一个密室！”

停住的纸飞机突然如暴雨般射来，情急之下灰烬一把把她推开，裴余恰好滚到锈脑投影身后，后脑勺撞上了什么东西，撞得她头晕眼花。

“你有病——嗯？这是什么？”锈脑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黑色的老式钢笔，笔帽刻着“给追求真相的孩子”，落款是某个被涂抹的名字。

“灰烬！攻击她左侧肋骨！”她大喊。

“投影要怎么攻击啊？！”灰烬崩溃。

但刀尖还是刺入女人投影的胸腔，没有扑空没有鲜血，只有无数马赛克倾泻而出，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们要我证明......证明自己愿意为科学放弃人性......”锈脑的虚影半跪在地上，手边落了张纸。

裴余凑过去看，铅笔写着模糊的公式：“道德熵值=Σ(决策效率/共情损耗)，原来道德系统是你参与设计的......”

“看来道德值系统是这次副本的核心！”灰烬站在裴余身前，脸色逐渐苍白，他看了一眼被纸飞机穿透的左肩：“别研究了，我还在替你负重前行！快找模拟器！必须入职才能停下来！”

裴余翻滚到墙角的培训终端前，全息屏幕亮起，浮现出2062年的新员工守则，她快速浏览，发现所有道德选择题的“正确”答案都指向绝对服从公司。

这里需要的不是员工，而是工具。

工具最不应该有什么……？

“护盾还能撑多久？”她头也不回地问。

“72%，但它们在调整攻击模式。”灰烬用纸飞机残骸组装临时护盾，能量刃在手中旋转如风车：“找到漏洞了吗？”

裴余瞳孔收缩，一目十行地浏览终端日志：“情感波动值阈值±15%......原来如此。”

工具最不应该有情感！不应该有自主性！

她转头看向灰烬：“我需要你帮我控制情绪波动。”

护盾后的灰烬处传来一声轻笑：“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有感情的NPC了？”他分出一只手从腰侧取出微型电磁脉冲器：“过来点，可能会有点疼。”

裴余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标准答案：“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电流精准刺激她的颈部神经，情感波动值在监控屏上跳动：+14.8%、+14.9%、+14.7%......

“认证通过，欢迎加入蓝色月亮公司。”机械女声恢复平静，纸飞机停止攻击，缓缓解体一片片落在地面上。

灰烬长吁一口气，收起脉冲器：“下次记得提前说需要电击疗法。”

裴余揉了揉发麻的后颈：“真希望没有下次。”

*

“磁场稳定率79%，人格记忆副本剩余破解时间：267秒。”灰烬开口：“马上要重置了，你确定要正面突破安保协议？”

“如果你用的道具不提示权限不足当然不用。”裴余猫着腰研究。

“好，我的错。”灰烬叹气，把手里的失效道具丢在地上：“我出去的时间就是那个黑市商人的死期。”

“能出去再说吧，两百多年前的公司安防系统只认三种身份：董事会、研发组、清洁工。”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侍者工牌，又看了看灰烬：“好巧哦，我们都不是。”

她又把头转回去：“我试试呗。”好歹她也算是刚入职的清洁工。

理论上来说，从突兀出现的粒子过滤器和心跳停止后塌缩的环境来判断可以认为第一个密室是模拟仿生人的“死亡”，但是仿生人是不会真的死亡的，她们只会被不断的清洗记忆进行重启；

那么第二个密室是仿生人的“重启”听起来十分合理。

重启成功的仿生人是没有情感的，所以裴余采用了控制情感波动入职成功似乎也吻合了“重启”的猜想；

那么现在，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异变”！

裴余眼睛一亮，尝试在器械上无规则地输入乱码，一个异变的“仿生人”，她一定是无序且混乱的……

警报声骤然炸响，灰烬翻身出中控台甩出电磁脉冲弹，巡逻机应声瘫痪，却触发更刺耳的蜂鸣：“检测到未授权清洁工，启动‘白手套’协议！”

灰烬大叫：“怎么失败了？”

“那不是很正常。”猜想出错，裴余却丝毫不愧疚，并喝令灰烬闭嘴。

新的追兵如潮水涌来，裴余拽着灰烬慌不择路地躲，小门突然弹开，裴余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冲进去拉着他的手将万能芯片插入路边的配电箱：“这个不会也没用吧？！”

“你在做什么？！”灰烬看着芯片可使用次数上鲜红的-1，声音变调：“这很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