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余正在砸屏幕，胳膊轮得虎虎生风，从灰烬那里薅来的刀已经有点卷边。

“失败。”她收回手，手腕有些酸痛：“这涂层的修复太快了，没办法弄碎。”

被困在密室里肯定不是个办法，根据裴余的游戏经验来说，这种密室类副本应该出去就能算通关。

但是这里太空旷了，裴余没找到任何线索，对游戏设计又知之甚少，她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暴力损毁屏幕。

“因为你根本没有找到诀窍。”灰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半跪着，随手用武器击打屏幕给裴余展示。

和裴余刚刚出现的情况一样，残痕出现后就会迅速蠕动愈合，她抿了唇，再次转头观察四周。

空气中漂浮着淡金色的尘埃，在通风气流的吹拂下形成诡异的静态漩涡。

这种过滤器一般是装在仿生人身上的，用来净化空气杂质延长仿生人寿命，因为小巧且功率不高，很少用在房屋杂质净化上，它在这里出现比裴余还突兀。

裴余指着头顶，站在灰烬旁边居高临下：“既然你这么了解副本设计，不如解释下为什么通风系统要装粒子过滤器？”

灰烬显然也不知道，只能继续蹲着想办法，他似乎激活了什么能力，指尖通红着移动，和他指尖挨着的屏幕也变得通红，片刻后一个鬼画符般的图案成型，灰烬累得满头大汗：“难怪教会拼死要封锁这个副本......”

裴余循声去看。

图案好像是那个传说中可以“无中生门”教会锁图案，看样子灰烬是打算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教会技术打败教会密室，他画得费劲，裴余不好打扰，但还是忍不住：“这就不叫暴力了吗？”

灰烬：“……”

裴余没继续挤兑他，反而蹲在他身边，冰凉的护甲贴着她的皮肤，她状似无意：“你好像不是教会的人吧，这个…怎么会的？”

灰烬没有回答她他收起刀，因为太热摘了面具，露出漂亮的蓝色眼睛和下颌线，屏幕在他的图案下像纸遇到了水一样融化，灰烬微抬下巴：“能出去就行了。”

“哇哦那你好棒棒。”裴余皮笑肉不笑，话音刚落，那个充满希望的窗口就停止了融化，竟然逐渐开始恢复原样。

灰烬脸色变得比天气还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歹是留下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洞。

他看向裴余：“唔，或许你会什么缩骨功？”

“哇，你好幽默。”裴余面无表情做个捧哏。

她探头往外看：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正在全息沙盘前激烈争论，其中一人摘下口罩擦拭额头，露出年轻女人的面容，裴余比对里外景象：“看起来她在复刻入职初期的实验室，那这里就是他们模拟的环境场？”

“这就是锈脑。”灰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指向观测窗外尘埃组成的数字：00:14:56：“副本重置倒计时。”

裴余快速心算：“但我们进入这里已经过了两分三十秒，你不是说15分钟？”

裴余盯着他，想不通灰烬在这种事上骗她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灰烬也很吃惊：“爹的，游戏公司还藏着这种隐藏规则，所以时间轴重置周期不是固定的十五分钟！而是取决于粒子过滤器的负载状态。”

他拆下能量刃的电池组，迅速把它改装成了电磁脉冲探测器，然后贴在屏幕上，干扰器放在脚边，屏幕顿时开始乱码：“这里应该是模拟了仿生人设计，头顶是她的呼吸口，每次心跳都会向主控系统发信号，副本根据信号间隔重置环境参数。”

裴余：“……”

“解决办法？”

灰烬沉默了，他看着裴余，裴余看着他，两个人相对无言。

裴余开口：“如果心脏骤停呢？就不发送了吧？”

“倒是一个独特的思路，但是怎么……诶诶你下来……”灰烬还在思考，就看到裴余跟壁虎一样爬上了屋顶，回头看他：“应该是这里。”

“你拿着这个。”灰烬手忙脚乱，抛来一枚纽扣大小的装置，表面刻着双月图腾：“教会的情报干扰器，能让系统短暂过载瘫痪安防模块，但最多撑三十秒，省着用。”

裴余秉持着电水相遇必有一战的原则暴力砸开呼吸口的防尘罩，把剩下的清洁液全灌了进去，电子元器件过水瘫痪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她跳下来去看观测窗。

倒计时已经停了。

这么简单？

裴余有点不敢相信。

“停下！”观测窗上猛地出现一张人脸，吓得裴余后退两步：“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裴余冷静一下，眨了眨眼睛：“那你放我出去？”

锈脑：“……”

锈脑沉默不语。

裴余嫌弃地看她一眼，眼里写满了“那你有什么用？”

屏幕围成的密室轰然碎裂，两人降落在实验室外延平台，实验室大门刻着蓝色月亮公司的logo：齿轮环绕的月牙，边缘处有细微裂痕。

“好丑。”裴余吐槽，确认副本没有那么莫名其妙的结束，心里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感。

灰烬：“少说两句吧……”

这是一个新的密室，大约是什么资料仓库一样的地方，中间放着调用资料的统筹机器，旁边全是放满了纸张的铁丝柜子。

裴余他们一进去，大门就自动紧闭。

灰烬停在中控台前，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按在生物识别区，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幸好我提前买了道具…看起来是锈脑入职初期的记忆副本，道德系统还没污染。“

“身份认证通过，欢迎回来，Dr. Rust。”电子音响起，灰烬才笑了一半，声音立刻转为刺耳的警告：“警告：二级安保协议激活，未检测到员工道德熵值认证。”

裴余：？

灰烬表情尴尬，西侧的柜门突然爆开，数百张纸质报告如白鸽般飞出，完全无视物理法则地在空中自动折叠成纸飞机形态，在灰烬试图活跃气氛的“这么浪漫的副本在《锈色黎明》里倒是少见——”中向他们俯冲过来。

灰烬后仰躲过第一波攻击，护甲却被纸张上渗出的墨水腐蚀了一小半，他瞳孔骤缩：“见鬼，二十一世纪的老古董文件都这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