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岚他们已经决定好要带上几百心腹,暗中分批,偷偷离开上京去找宋碧冼。
他们各司其职地吩咐下去,命人立即收拾行装,等漱十从白鹭那边得到更详细的消息后,立即出发,奔去与东尧接壤的凉城边境。
宋府的人不能全走。
隋绿邀惯常打理后援事务,他必须留下,在京中操持好将军府上下,稳住局面。
同时,他也能关注着上京动向,为偷偷出府的他们,传递朝中的消息。
李景夜没有上前参与献策,他独自坐在外圈的椅子上,脸上血色尽褪,看着他们熟练分工,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霍岚突然转头,问快坐成一副泥塑雕像的李景夜道:“你呢?你现在骑马已经很熟练了,射箭的准头也可以,一起去?”
李景夜愕然,他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份,还能有机会一起去寻宋碧冼。
霍岚道:“或者,我换个问法,我能相信你么?”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李景夜身上。
连谢心思单纯,但霍岚与隋绿邀不是。
陆厌书和漱十到底在院子里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他们不是不怀疑李景夜。
可,宋将军相信他。
他们谁都没那个立场和身份,去拘禁一个宋碧冼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更何况他还被赐了姓,送了将军令牌。
这令牌是御赐的金牌,不止将军府没人能够动他,连卉炽都要看在它的面子上,多饶他两分。
他们相信宋碧冼的决定,所以一直都待他极好。
但现在,他们需要站在友人、同袍的位置上问他: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相信?
李景夜暗中握拳,迎着霍岚清冷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他害宋碧冼出了事。
她救他、宠他、教导他,就算他要离开,也得等他确认她的安全后,再找机会离开。
*
卉炽一道又一道的加急密令发出,上京与东尧附近的白鹭全都动作了起来。
陆厌书发现了李景夜的碎墨里残留着蛊虫的血,结合宋碧冼曾中了令连廊都觉得难解的剧毒,推断李景仪已经与善用巫蛊的吴国联手,想趁机让宋碧冼死在外头。
“就他们的行动线索来看,应该还没有察觉越族的特殊。但不排除,他们会为了以防万一,杀所有人灭口。”
陆厌书立在御座旁,低头与卉炽上报消息。
自他察觉墨有问题后,已经命人火速查封了墨庄。
即使墨庄的暗桩早就撤离,但也没有逃开白鹭的眼睛。
查封,是白鹭发现线索后应当做出的正常反应。
他们表面按着李景仪安排好的计划往下演,背地里早就顺藤摸瓜,清楚是谁在暗中动作。
陆厌书确定了李景夜也只是被利用的一环,快速捋清首尾,一五一十向卉炽禀报。
“啪!”一声,卉炽笑着放下手中批阅奏章的朱笔。
“好啊,李氏!不愧是前皇室的血脉!”
孤还是低估了一个庶皇女的手段!
卉炽似夸赞似揶揄地道:“真是张狂呀……在孤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要杀孤的大将军。”
楚君没能立李景仪为嗣,也属实是眼神不好。
若李景仪继位,这么一条能忍能藏的毒蛇,在暗中伺机而动,咬死的是谁,还真不好说呢……
李景仪暗中联络世族的动作,卉炽也都看在眼里,只是没等到合适的时机,尚不能发作。
待她确认了宋碧冼的安全,接着刺杀护国将军谋反的由头,把这些人统统砍了,好让她清静清静。
卉炽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孤听说……李景夜也想要去找人?”
这种半生不熟的玉面狐狸最难调教,也不知道孤养的狼,到底还能忍他多久?
她见陆厌书点头,笑吟吟道:“那就吩咐白鹭别拦着,孤让他去。”
卉炽后面的语气突然变得残忍,轻飘飘地道:“若宋碧冼没回来,就地给孤刮了他那身好皮相,让人挂到城楼上去,给世人都见见。
让他们都看看,这前朝令万人空巷的‘玉叶金枝第一美’,到底长得副什么模样!”
卉炽一向不赞成宋碧冼留着李景夜这个前朝皇子,更看不惯宋碧冼非要一头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做法。
若不是宋碧冼全力相护,她早就将这朵内里□□的“柔弱小花”物尽其用,哪里会让他全须全尾地留到现在,被人用来反算计她?
可惜,宋碧冼于这世上,只执着于复仇与报恩两件事。
她为了三国一统,已经将这狼崽子利用到了极致,不能再抓着这恶狼最看重的两件事,去刺激宋碧冼的底线。
狼是非常护崽的,家族是它的全部。
卉炽了解她的将军,也珍惜与宋碧冼的情谊。
只得由得宋碧冼任性妄为,对李景夜千娇百宠。
可她也是有底线的。
若是李景夜伤了她悉心养大的恶狼,她会让他清楚,惹怒一个帝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