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炸响一道惊雷,雷光映的那少年更加苍白瘦削,好似随时都会被疾雨冲毁。
云择道:“如不嫌弃,进来坐会儿。”
少年迟疑:“请问,桑隐可在此处?”
云择眯了一下眼睛:“你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踏入了茶馆,微微弯起唇角,笑容里藏着丝丝邪气:“晚辈,计非休。”
云择这才看清他脸上还带着半截面具,严严实实遮住了上半张脸,斗篷下佩着长剑,足上的一双靴子沾了不少泥泞。
应是长途跋涉。
古怪,危险。
云择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竟然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这与桑隐身上那股颇为迷人的危险不同,少年的层层遮掩之下好似长满了毒.刺,一不小心,就可能把人扎得鲜血淋漓。
他不至于害怕,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正想开口试探,余光瞥见了桑隐的身影,转瞬间桑隐移到了门口,一把擒住了少年的脖子。
云择如今已经不会为他的身手感到震惊,却还是由衷地心生赞叹……好快的速度!
他不止有令人反应不及的速度,还有让人反抗不能的力量,一向奉行低调行事的人此刻释放出了冰冷的威压,从始至终未发一言便能够让人心生惧意。
云择觉得自己算是真正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有些意外。
被制住的少年就不轻松了,他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只能艰难道:“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桑隐的警惕未散。
“我……发誓……师父……”
师父?
云择挑了下眉。
桑隐这才松了手。
少年捂着脖子踉跄退后,缓了好一会儿,又上前行了一礼。
桑隐不受这个礼,回到云择身边,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在这儿?”
计非休:“自你消失之后,我便离开了燕夜山庄,一路追寻,费尽周折,终于寻到这座城中。”
桑隐面无波澜:“出去。”
计非休说:“我要跟你修剑,学你的本领。”
桑隐:“你可以去找最强的那个人。”
计非休笑了:“他不会教我,我也不会跟他学,太脏。”
桑隐冷漠道:“与我无关。”
他还是不喜欢麻烦。
计非休锲而不舍:“人都说有始有终,你从前发了善心,已教了我一半剑式,让我知晓了斩魄之剑的厉害,却又不再管,让我今后究竟是进?还是退?师父,我无路可走了。”
桑隐沉默下来。
计非休握着剑,紧张地看着他。
良久,桑隐道:“莫把我的消息声张出去。”
计非休大喜,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桑隐点点头,没再理他,同云择道:“汤圆做不成了,晚上喝粥?”
喝粥啊……云择挣扎:“不如我煮点面条?”
桑隐说:“我去买饭。”
经昨夜那场凄惨的噩梦又发过疯之后,云择的病状莫名减轻了许多,离开桑隐一段距离也没有问题了,他的病时常如此反复,两人都不觉得奇怪,外面的雨不小,既是暂时不挨在一块也没事,桑隐便没有邀请他一起出门。
经过计非休时,桑隐分过去一点目光,眼含警告之意,计非休乖巧地笑了笑。
雨越下越大,看着桑隐走远,计非休延续了方才的乖巧,对云择歉意道:“弄脏了地板,不好意思啊。”
“你……”云择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他,想到他不过一个孩子,风尘仆仆的看起来还挺可怜,便心软了,“想吃点什么吗?”
计非休:“不是没饭吗?”
“啊哈哈……”云择尴尬起来,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他和桑隐实在是窘迫。
计非休顺着他说:“你们在做汤圆吗?厨房在哪里?我帮点忙。”
云择:“不用了,你这刚来。”
“不麻烦。”计非休道,“我手艺很好的。”
一个小孩能有什么手艺?
计非休说:“不如让我试试?”
见他坚持,云择便随手指了一下厨房。
计非休竟像是认真的,把剑解下来往他面前一放,卷起袖子便往厨房走。
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问云择:“你,是妖吗?”
云择缓缓笑道:“小朋友,不要什么话都说哦。”
“哥哥,我开个玩笑。”
计非休也冲他笑了笑,钻厨房里去了。
云择倚着柜台回味了一下桑老板方才的风.姿,好半天才回神,他把账本放好,找来扫帚打算把计非休小朋友踩的泥印子弄干净,结果越扫越脏。
“……”
云公子无奈地叹气,如同完全不会下厨一样,他也没有扫地这个本领啊。
只好心虚地把扫帚放下,溜达去了厨房。
厨房里,计非休小少年正在熟练地洗菜,并且案台另一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排圆滚滚白胖胖的小汤圆。
“你做的?”云择冲过去,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计非休把洗好的木耳拢到盘子里:“我看有材料,就动手了,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云择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小非,你真的会做饭啊?”
“小非?”计非休愣了愣,“啊,会的,但是菜不多,只能凑合做个杂烩汤。”
云择:“这就够了!这就很棒了!”
“……”
计非休被他给夸懵了,接下来切葱段的时候差点把手指头给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