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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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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趋炎热,茶馆里准备了一些凉茶卖,云择趴在竹帘后面的席子上随手扒拉了几下算盘:“利润很薄啊,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桑隐想起荣小姐买的冰酪:“夏日时冰食似乎极为昂贵。”

“啊,听说皇都那边比较流行,咱们这边才兴起,”云择提笔记下来,“但是成本也很高啊。”

桑隐道:“不算高,皇都的商人会用千树开制冰。”

云择:“千树开?”

桑隐:“一种擅御冰雪的妖物,被人用缚妖符控制并利用,算是灵智在舛猴之上的中阶妖物,虽可御冰雪,却不会攻击人。”

“……听起来很可怜。”云择在刚写的字上划了一下,甩了甩笔,“咱们不做黑心的商人,想普通的法子,怎么样?”

桑隐点头:“不赚钱也没关系。”

云择很自然地在他唇下轻轻抹了抹,笑道:“你就是想过一把开铺子的瘾对吧?”

“嗯?”桑隐看着他。

云择一本正经道:“有墨痕。”

桑隐:“……嗯。”

云公子从小生活优渥,对钱财也没有热切的追求,只是思维比较活跃,能想的主意多罢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到皇都时桑隐没什么避讳,毕竟追随燕氏围攻过戾妖这种事情他都没有刻意藏着,若想割除过去,首要便是将过去寻常待之,他如今已然可以做到了,和云择说话的轻松之处在于,云择很包容,不会对任何事情投以异样眼光。

或许是因为承受那怪病带来的痛苦太多,他被锻炼的越来越强大,面对那些他听懂了的和未曾理解的东西都可以消化,同样以寻常的态度待之。

脆弱则只在被越来越清晰的噩梦惊扰之时。

“啊——!”

夜晚,帐间,云择忽地惨叫了一声。

“云择?”

一察觉到他气息生乱,桑隐便把他拽进怀里。

挨近皎月碎片,云择平日里几乎不再疼痛,不再轻易感到心烦意燥,即便是做了噩梦,有幽蓝色光芒安抚他也可以很快清醒过来,今日却不一样。

今夜的梦更为难缠。

“啊……!”

他神色狰狞,双目却无神,抱着脑袋往床头撞去。

四肢百骸倒没有再发烫,但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缚着,如有万蚁噬心,浑身上下被千万只手撕扯,清楚的感觉到五脏、血肉、骨骼都在飞速地烂掉,痛苦难熬,痛不欲生……那像是一种诅咒。

“云择!云择!”

桑隐抱住他,跟着着急,受到情绪变化的影响,皎月碎片的光芒比平时更明亮了一些。

“好痛!”

云择几乎神魂错位,魂魄碎成了千万段,“有人要杀我!他要杀我!”

“没有人要杀你!只有我在这里。”

“是他!虚行珏要杀我!……他要杀我啊!”

“别怕!”桑隐愣了一瞬,紧接着便阻止他伤害自己,“不要怕,云择!”

“桑隐……”云择奋力挣扎着,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嘶吼,“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七百年!云择,他伤不了你!”

桑隐并指在云择背上点了几下,施以定魂咒,意图配合皎月碎片安抚云择的神魂,他的力气非比寻常,无论云择如何歇斯底里,如何折腾自己,他都能够拦住他,紧抱住他,传递给他力量。

“会没事的……”

窗外月光明亮的惊人,与桑隐身上的幽蓝色光芒形成某种呼应,月光借给了他血.肉里的碎片力量,那些神奇的光芒从血色坑洞里源源不断地淌出来,缓缓环绕住被梦魇折磨着的人。

“会没事的,云择。”

桑隐安抚的话语很苍白,他一向都是如此“寡淡”又“冷漠”,但很神奇的,越是这样寡淡直白的话语,云择越是能够听进去。

而后耳边响起了古朴轻缓的歌谣。

梦魇倏然褪去。

云择剧烈喘.息,感觉自己死过了千万遍,生命成了一片残垣。

他似乎什么都不剩下,他得抓住点什么,他必须抓住桑隐才能得到一些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而后望着黑夜的阴影,大脑空白而茫然。

他好像只剩下悸然又空洞的躯壳和挣扎一场后的汗水淋漓。

“你的歌声很美。”云择说。

“那不是歌。”

“但是像歌一样,你一出口,我就觉得神魂归了位。”

桑隐说:“我教你。”

“我一定记牢。”云择叹息道,“今夜可真是难熬。”

桑隐的回应一如既往地平淡,只是抱紧了他。

却能够让人安心。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魂魄方慢慢归于原处,云择卸了力气趴在他身上,低声语:“终于,压下去了……”

桑隐道:“渴吗?”

云择:“特别渴。”

桑隐:“我去找水。”

“别,”云择按着他,“不要离开。”

话一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桑隐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不会随便给谁温柔,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想要低调平静地活着,然而他现在又经常会忘了自己的愿望。

他拿着云择的手划过那些血色坑洞,轻声道:“它们是碎片,不完整,只有一点力量。”

相比于神器本体的强大,的确是仅剩一点力量。

冰肌玉骨应该是有点用的,云择能感到血洞们没那么狰狞了,关心道:“还会疼吗?”

桑隐:“已经淡了,于我来说倒像是因祸得福。”

若有机会,千万万人都想一触神器之光,旁人更没有机会把神器封在自己血肉中。

云择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某个地方一疼:“我希望它们不存在。”

桑隐:“……疤痕很恶心?”

他自己都不想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血洞。

“那倒不是,”云择摸了摸,道,“这些疤虽然可怖,在你身上却也很……性.感。”

云公子的喜好实在是诡异。

桑隐怔住,过了许久,方道:“若是完整的皎月,对于缓解你的噩梦来说会更方便。我只接触过这一个,其他的……”

“其他的也没办法接触到吧。”云择不在意,“像我之前猜的,在燕氏?或者虚行宫和驭邪司也有?”

桑隐:“他们各有一个。”

“想必保管的极好,虚行宫驭邪司再怎么不顶用,也是虚……上仙和元帝陛下留下来的,他们保管的东西旁人铁定碰不得。”云择语气轻松,纯当闲聊,“那把几乎可以与帝剑齐名的剑倒是众所周知,除了这些,应该还有一个?”

桑隐:“没听说过下落。”

他们聊着那些隐晦或不隐晦的东西,没必要太过挑明,一切都是心照不宣,就像惊扰云择的噩梦一样,他们在探寻那到底是什么,并奋力地压制。

云择笑了笑:“不管他们,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这句话又像是一句情.话,虽然他们都知道本意是什么。

云择说完心里很坦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觉得尴尬。

“一切顺其自然了,”他笑得仿佛没有遭受任何折磨,“天要我亡,那我便亡。”

桑隐抓住他的手,突然道:“我也是。”

云择:“……你也要顺其自然?”

桑隐把他往旁边一挪,坐了起来:“我去烧水。”

我也觉得遇见你很幸运。

后院。

井中可观一方天地,明月在其中呈现温柔,让人的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起来。

桑隐撑着井口发了许久的呆,打了一桶凉水上来,再次全都浇在了头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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