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郁症,也叫双向障碍。”
精神科的主治医生姓杨,迟疑地看向眼前这位年轻患者。
“前段时间让你做了一些症状自评量表,我以为你只是有抑郁情绪。今天做过MEG、EEG和核共振成像,包括你表述中的头痛、躯体化僵硬,以及和我交流时的自罪自杀倾向……能确诊了。”
纪什葵盯着手里的病理单出神:“医生,我最近不怎么做噩梦了。”
杨医生沉默几秒,不允许自己对这位女孩有过多同理心和同情。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点头:“抑郁和躁狂之间是会有一段交替的正常时期。”
“才不是呢,我得到一个捕梦网。”少女眼里闪过狡黠的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
他选择用专业态度回应:“不知道,那你跟我说说有什么新鲜事。”
17岁的学生患者避开家属来找挂号看病,得到确诊的病历单后却又不以为意,甚至如释重负地下定了什么决心。
见过的病人形形色色,纪什葵依然是他眼里独特的一个。
因为杨医生从业以来兢兢业业,但在这次给女孩做完各类脑部CT扫描后,却出卖了职业道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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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渠出差两天。
回家时,家政阿姨正要下班:“纪小姐这几天有些感冒,食欲也不好。中午只喝了一碗粥,说要看电视,但不知道怎么的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纪什葵盖着块薄毯,睡得沉却又不安稳。眼皮颤动下,有眼泪潸然落下,带着温度砸在男人粗砺指腹。
她现在也常做噩梦吗?
易渠蹙眉,轻轻擦干她眼尾的泪痕。
手下那双眼睛陡然睁开,看见他却没半分惊吓,只是稍稍坐起向他抱过去。
像没把这些天的冷落当回事,纪什葵声音很轻:“我头痛,头好痛。”
娇柔身体蹭在自己胸口,易渠岿然不动,姿态冷漠:“我记得你之前只是眼睛有毛病。”
她不听人说话,自顾自往他怀里钻。
“你还真是……”易渠捏住她细嫩后颈,意味深长地讽笑了声,“好歹换一招吧?”
纪什葵被他掐得有点疼,但没松开搂住他窄腰的手。眼角泪水又涌出来,滚烫地滴落在他领口,顺着腹肌线条一路滑下去。
气喘得有些急,她窝在他身上猛咳嗽起来,这才慢慢往后退开些。
他把人拉回:“感冒没吃药?”
“只是前天有点着凉了,不严重。”她正常了些,抿了抿唇,“你不用操心。”
易渠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她:“谁操心了?我只操人。”
“咳咳——”
她这次是被口水呛到,止不住咳。
正要越过他去拿茶几上的水杯,易渠一只大掌盖住她的脸,转到另一边:“别凑过来传染我。”
“……”
紧接着,那杯水递到她嘴边。
纪什葵慢吞吞啜水,唇瓣被沾得湿润润。余光打量他穿着一身人模狗样的西装,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
在易渠起身要走时,她及时拽住他衣角,红唇送上去,含住他喉结呢喃:“好久不见,好想你。”
不是娇嗔,也没有嗲气。
就这么平淡地说出迟了十一年的几个字,竟让人溃不成军。
易渠想,他总不够绝情,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上重蹈覆辙。
他把人压在沙发上亲,手掌控住她纤软腰身往自己这送,挺.胯时也吻住她唇:“多想?”
纪什葵仰长细颈,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有嘤呜字音。
他紧贴住她,不给任何喘气空间。矜贵的西装袖口垫在她身下,脱到腿.根的裙子在修长指节的侵略中一路往下褪,直至薄薄丝帛勾在她脚尖。
男人高挺鼻骨摩挲她鼻尖,咬她因失神微伸出的舌尖,还在执着问:“嗯?告诉我有多想?”
“易渠……”她膝头靠在那道有力的劲腰上,感受到那里到骨骼和肌肉线条。回到他身边后,第一次很委屈地问,“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易渠给的又满又深,脸压进雪白肌肤里,咬得也狠:“你呢,有对我好一点吗?”
不该在做不正经的事时,聊太正经的天。
他对她积年累月的怨恨从未真正抒发过,对她恩将仇报的理由也从未问过。她什么也不说,像是在告诉他,她对当初的背叛、背弃都无话可说。
他在牢狱里待了四年,换来她在国外无忧无虑的十一年。
很划算。
至少对纪什葵来说是的。
两个人汗津津从沙发转移到卧室,再到起起落落满是云雨的浴缸。也许因为她说过他活烂,这次居然格外不同。
纪什葵意犹未尽,搂住他颈脖:“我们出去玩吧,你工作上的急事不是处理完了吗?”
他泛热的手掌拢住绵软,唇角特混地勾起:“刚说没力气求我停的不是你?又要去哪?”
她配合地把自己送入虎口:“随便,就想出去走一走。”
南港市在几场雨后入了秋。
大下午的天气即使走在户外也并不热。
他们没有约会经验,学生时代因为纪什葵眼睛不好,去的地方也有限。不凑热闹,不能往人堆里挤,小情侣常去的电影院更是与俩人无缘。
现在倒可以弥补以前的不足。
只是时过境迁,再也不是纯粹的两颗心了。
纪什葵却一如既往心大,也兴奋。
刚在他身上还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这会儿又紧握住他的手,看完一部爆米花电影又兴冲冲拉着他去买小吃,跑广场上看鸽子表演。
她嘴里在哼歌,易渠俯身靠近才听清在唱什么。
是跟着不远处流浪歌手一块瞎哼的一首英文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