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一愣:“似乎前些时候还在的……”
裴慎:“前些时候是多久?”
“就是在大人回来之前莫约一刻钟……”
他环视一周,快步走出房门:“找。”
侍女迈着步子带着人迅速四散开来,裴慎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又回去看屋内的情况。
残留的酒香味萦绕在鼻尖,裴慎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桌面上还有湿润的酒液……人应当是刚走没多久的,只是这么晚了,能跑哪里去?
而且这人平时到了晚上就爱窝在房间里……
他的手顿了顿。
就在这时,侍女急匆匆赶过来:“大人,到处都没找到……”
裴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来到庭中,雨仍然在下,四周却聚满了侍从。裴慎掐了一个法决,细长的火苗从他的手心脱出,飘荡在空中,随后迅速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裴慎跟上火苗,一堆人跟在他的后面。
火苗绕过庭院穿过门廊,天上虽然在下雨,但却对它没有任何影响,那微弱又顽强的光晃晃荡荡顺着路一路飘摇,侍女感觉到一丝不对:“大人,这好像是……”
火苗停了下来——在一个房间前面。
这是十七原来居住的地方。
自从裴慎将人带到自己房内之后,这件房屋就再也没人住了,本来也是客房,而裴慎府上少有客人留住,因此被搁置,方才侍从们寻找的时候也都是指着十七经常待的地方寻找,未曾想到过这里。
火转了个圈,消失在裴慎的手心。
他做了个“止步”的动作,意思是要自己进去,侍从们边都站在外面等待。“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室内一片漆黑,酒香飘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蜕皮的、蠕动的蛇。
突然“哐当”一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破碎,听声音像是瓷器。
裴慎点亮了灯火。
床上、屏风后、墙角、柜子里……到处都没有人。
与此同时,他发现地面之上有一个被打碎的瓷杯,里面的酒液任意流淌,倒映着火光。
“十七。”他唤。
没有人搭理他。
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裴慎皱了眉,几乎立马就想到了那些曾经缠着小美人不放的邪祟,他指尖已有金光,这时候,他又听到珠串崩断然后在地的声音。
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
他猛然回身抬头,忽然与一双眼对上。
两人俱是一愣。
房梁上的人光着脚鬼魅游行似的开始往前爬去,地上散落了无数的珍珠,如虫卵密布,还有一截被挂在梁上,那只肥墩墩的猫就盘在一边,眼睛发着幽绿色的光。
正是众人寻找了许久的十七。
他长发披身,衣裳从上面垂落下来,身姿很是灵巧,没一会儿就到了角落里,转身抿着唇从身上扯下首饰来砸裴慎的头,然而却因为喝了酒,准头不够,只勉强砸到了男人的胸口。
“……”裴慎接住那个“暗器”——是一只翡翠镯子,昨天刚买的。
他问:“……怎么上去的?”
紧接着,几颗从衣裳上扯下的宝石也砸了过来。
方才闪躲完,一件鲜红的外衫又飘了下来,蒙在了他的头上。
“…………”
衣裳还带着温暖的甜香。
裴慎一把把衣裳揪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下来。”
梁上的人装死。
“又在发什么脾气?”他问:“谁惹你了,要拿我来撒气?喝醉了?”
他的语气还算和缓,可十七不听,他摇摇晃晃靠在梁边,一字一顿:“你骗我。”
裴慎:“?”
“你骗我,我讨厌你。”十七道:“去死罢。”
他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恶毒无比的话,越讲越激动,最后自己被自己呛到,在梁上摇摇欲坠的咳嗽,脸上浮现出如云霞一般美丽的红晕。
裴慎怕他摔下来,有什么其他的事倒好商量,他走了过去:“你先下来……”
没人知道这娇小的美人如何爬上的这么高的房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像一只邪恶的小猫似的咪咪喵喵叫唤不停,最后还是裴慎趁着他骂的起劲,跳上去将人强行撸了下来。
十七在他怀里挣扎,踩到地了又直跺脚,裴慎按住他,朝外面喊:“端醒酒汤来!”
没过一会儿侍女便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小美人还在闹,在裴慎来之前他与猫抱着酒坛子偷偷来到这里喝了很多——坛子已经空了——喝酒时十七一直念着要给裴慎一个教训,眼下人就在面前,他奋力挣脱了一只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室内,裴慎本来端着一碗醒酒汤要喂他,可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及时反应过来,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完完全全落在了他的左脸上。
空气静了静,侍女呆若木鸡,那一碗醒酒汤也晃荡出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