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岫左耳进右耳出,这老鬼恐怕还不清楚,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忽地响起来,唐斐一愣,打翻了面前的瓜子。
店门口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小凝的魂体残缺不全,被楼非延扔在地上,哭喊着求救。
还没看清青年如何近身,唐斐已经被一只手攥紧了脖颈,几乎断了呼吸。
“我阿姐呢?”楼非延神情阴沉,将唐斐整个人双脚离地提起来。
画皮鬼需要一直依附人体,肉身若被毁坏,它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在那儿......”唐斐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丫鬟的方向。
“呼——” 脖颈上的桎梏消失,唐斐挨着墙滑下身,大口喘气。
楼非延再度使用“去伪存真”,令孟岫的魂体与丫鬟肉身剥离。
“阿姐,可有不适?”青年紧张地望着孟岫,看起来极为愧疚,“都是我不好,让那鬼怪乘隙而入。”
“傻小子,”孟岫拍拍他的手臂,“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斜睨一眼缩在角落的两只画皮鬼,算算日子,明天就是陈煜上门的期限。
暂且留下唐斐,看看姓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月色冷清,夜风习习。
万卷书坊暂时歇业,里头依旧灯火通明,不知为何人留灯。
“叩、叩。”
不多时,有人敲响了门扉。
书坊掌柜唐斐疾步过去打开门,见来了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忙迎进门:“陈公子,请进。”
来人正是陈煜。
“唐兄近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陈煜甫一落座,便敏锐注意到唐斐脖子上的勒痕,“怎地伤在要害。”
“我那养在外头的小冤家性子太泼,吵了几句便跟我动手,日后要多加管束才是。”唐斐不敢说实情,随口掰扯。
“原来如此,”陈煜应和道,“女人不听话,的确不能心慈手软。”
话音刚落,唐斐陡然想起正事,“陈公子,今日的更新,你可带来了?”
“说来奇怪,往日我动笔便如同文思泉涌,这几日确实思维受阻,允诺店家的新章怕是要缓些时日了。”陈煜表情不好,听起来也颇为发愁。
与书坊相连的屋舍中,孟岫在暗中观察着书坊内的一切,听到此处,与楼非延对视一眼。
是了,前几日并无拦路妖鬼,所以陈煜便无话可写。
自从陈煜走进书坊,她的指甲便无意识地掐着掌心,留下浅浅的白痕。
此人污她清誉,糟践她心意,偏偏背后有靠山,不能除之而后快。
指尖的力突然一泄,孟岫低头查看,却是楼非延将她手指分开,又很快放手。
陈煜有靠山,她未必没有帮手。
“缓个几日自然无碍,”唐斐话说得中听,“《吟风弄月》正风行,陈公子有作品在身,大家伙还担忧你思虑过度呐。”
“哪里,”陈煜自谦道,“一个人怎能唱好一出戏,若不是话本中的女主人公,我现下仍是籍籍无名。”
“陈公子言之有理,你特地赶来,可要用了晚膳再走?”唐斐道。
“店家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唐兄不太厚道啊,”陈煜倏然转头看向书坊后方,不解道:“既然今日的客人不止我一个,怎地藏着掖着不出来见人呢?”
后方屋舍,孟岫一扬眉,看见陈煜起身,正朝他二人藏身处走来。
孟楼二人藏身后屋,本意是为了让唐斐套话,听陈煜吐露更多信息,可惜此人滴水不漏,没套出什么来。
陈煜背后之人行事诡谲,若贸然出手,恐怕会着了他的道。
此人也再不能当做寻常凡人对待。
书生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