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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琉璃亦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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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什么也没做,这都是阿诗一手安排的。况且您可是居安的股肱之臣,这些待遇都是您应得的,非得不可的。怠慢了您,便是怠慢了整个朝堂啊。”

“殿下谬赞,万不敢当。臣忝居政商之位,所作所为皆是报效明君,尽臣子本分。”

盛扬摇头道:“魏大人谦虚了。以前我还在承州时,就常听哥哥与父皇称赞您。政商之位,有太多人坐过,政绩大同小异,不算什么,但‘神明认定的守护者’独您一人。那可是横在天地之间,悬于四国子民头顶的荣耀。”

魏初与盛扬面带微笑,心里却在打着各自的算盘。

左诗懒得听盛扬再夸下去,却不得不附和几句:“魏大人便不要一再谦虚了,这些是应王府该为您做好的。殿下与您二位许久未见,心中挂念,因此令我设宴邀您二位唠唠家常,二位万不要拘束。”

盛扬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王妃:“阿诗说得对,您二位不要拘束就好。”

“沈先生?”白清柳瞧着身前的那半杯酒,突然嘟囔出了声:“也不知沈先生的墓会不会有人去打扫。那块地里只埋着他们兄弟二人,怪孤单的。”

盛扬看向白清柳:“白小公子怎么还是这般天真的良善啊。”

“天真的良善?那是什么?”白清柳问道。

“这个世道里莫须有的东西。”盛扬冷冷说道。

“嗯?什么莫须有?”白清柳没听懂:“殿下所言对我来说有些难懂。可我知道,沈先生是好人,那些善举不该被忘记,我们应该挂念他。”

“挂念……他?”盛扬看起来对白清柳的话很不屑:“肉身既灭,灵魂离世,精神再崇高不可攀,都将随着人间的炊烟失于无形。沈明非的善,沈明非的恶,在太阳照常升起的今日,就是莫须有的存在。”

魏初听着盛扬的这番话,倒真是难以想象,眼前人就是初见时那位懦弱无能,受尽排挤因而无比敬重沈台的应王殿下。

几分真,几分假,难参透。

白清柳默默思考片刻:“那这世间之物是否应该存在,要参考什么样的律法呢?”

“皇家律法,一国之法。”盛扬挑眉。

“那……”白清柳还欲开口同盛扬辩驳。

魏初在桌下悄悄伸手拉住白清柳的右胳膊。白清柳闭上嘴。

“嗯?白小公子想说什么?”盛扬盯着白清柳。

白清柳摇了摇头。

左诗瞧出气氛不对,笑道:“光有酒菜未免单调了些,不如咱们先听听曲子。”

“也好。”盛扬道。

“曲子?”魏初来了兴趣:“王妃这是请了哪位大家来弹曲子?”

左诗轻拍手掌,身后的老伙计会意,向楼下的年轻伙计们递去眼色。

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登场,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是要弹琵琶?敢问王妃这位姑娘将奏何曲?”魏初道。

“这位可是应州新任的琵琶大家呢,她将要弹的曲子乃是她的成名作——《展翅飞》。”左诗得体地笑着。

“新任的……琵琶大家?”白清柳向楼下看去,那身影分明是彩云啊。

左诗点头道:“对啊,听说是外地来应州谋生的身世孤苦的女子,被听音阁的老板收留,不曾想是位弹琵琶的好手,靠着一首自创的《展翅飞》短时间接任了那沈姑娘的位子。”

“沈姐姐?”白清柳很是疑惑。那《展翅飞》明明是沈姐姐自创的曲子。彩云如今好端端地坐在云起楼内,为何之前的老板和沈姐姐还要一致对外宣称听音阁内从无彩云其人。

左诗平静地说道:“对的。她是接替了死去的那位沈玉韶沈姑娘的位子 。”

死去?!沈姐姐不是去云游四方传授琵琶曲艺了么,小魏大人派出那么多人暗中护着,沈姐姐怎么可能会出事?白清柳瞪大双眼,张开嘴巴,下意识想要惊呼出声。又突然想到魏初同他说过的话,神色渐渐有所缓和,最后只是赞叹一句:“那真是件喜事,沈姐姐也算后继有人。”

盛扬的目光从白清柳身上移开,淡淡瞥了一眼楼下所谓的琵琶大家:“她叫什么名字?”

“琉常。琉璃的琉,常常的常。”左诗道。

“像是出自诗里的名字。”

左诗看着盛扬:“也不算,听说是改了一句诗的意思。”

“哦?”盛扬问魏初:“魏大人可能解得这名字?”

“回殿下,改的是醉吟先生《简简吟》中的那句‘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想是为求个好命数,将琉璃过脆轻易可被损坏改为了琉璃常存之意。”

“琉璃……常存?也是有些诗意。”盛扬随口说道。看起来他对那位琵琶大家没什么兴趣。

左诗这才放下心。她点了点头,楼下的伙计们便吩咐那琉常弹奏琵琶曲。

琉常的手抚上怀里的琵琶,在稍作犹豫后奏起那《展翅飞》,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转轴拨弦间充斥着满满的悲情。

“太悲。”盛扬摇着头说道。身旁的左诗温柔地笑着。

白清柳默默注视着楼下的琉常,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勿急,悲后自当有喜。”魏初道。

魏初话音刚落,琉常的曲调果然变了模样。在一段低沉阴郁的曲风后一改此前的悲戚,是自心底生出的无边欣喜,像雨过天晴那般。

“沉郁过后归于平静,平静里蕴含着喜悦。”盛扬点评道:“这曲《展翅飞》不像是单纯的琵琶曲,倒像是她用琵琶娓娓道来的一段故事。”

魏初道:“殿下听得仔细,懂得曲中之意,所言极是。”

“魏大人过誉了,论乐理,本王可不如你。不如由你来点评一下这曲子,如何?”

“这……臣斗胆献丑。”魏初思考着:“这位琉常姑娘弹的这《展翅飞》确是精妙,以曲诉情,情牵往事,使听者沉浸其中不忍分神。然曲中几处情绪多变,激烈平和交杂,近似癫狂之意。依臣所见,不可取。”

“怎么?魏大人不喜癫狂?”

“臣喜欢冷静,喜欢清醒。”

“冷静?清醒?”盛扬又看向白清柳,笑里藏着几分挑逗:“怪不得魏大人总是那般自持,叫人轻易激不起波澜。”

魏初只是笑笑不作声。这样明显的话里有话,他实在不想回答。盛扬也笑着。

而白清柳在这时刚好与左诗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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