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好一句‘宴兄在上’啊,还以为他再不会如此称呼本宫了。”盛宴将魏初的来信在书案上铺开,轻笑。
“殿下难道真要请出盛老医官去救那女子?”
“不然呢?魏大人都肯启用私信向本宫低头了,怎么好驳他的面子呢。”
姜至劝道:“可是账本的下落只有那女子知晓,我们救了她,岂不是有损自己人利益。”
盛宴不以为意:“你啊,还是不了解魏初。他这个人,最不屑于走捷径。他要是想寻到那账本,自有他的千百种法子,又怎会随便耗在一个人身上呢。魏初,可从不以他人为指望。”
“他此番,不过是想救人一命罢了。无碍大局的一件小事,成全他便是。将这信带去给盛老医官,里面有对那女子的病情详述,他看完自有药方给你,你再安排人快马加鞭送至魏大人所居的客栈。”
“是。属下即刻去办。”
盛宴想起了什么,又拦下他:“大公子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大公子……还在府里静养,伤势已大好,也正常见客,与平时无异,只是和陛下的关系还僵着。”
“僵着也正常,他最不喜旁人逼他做违心之事。到底世事难料,皇命难违。”
“若大公子是个孤家寡人的,想来就不用这般了。”
“孤家寡人?”盛宴摇头感叹道:“他若是个孤家寡人,那远近闻名的儒学大家怕是要另有其人了。世间读书者众,成名有道者寡,若非他是白家养子,再多的才情也不过空谈。”
“算了,你去拿药方吧。告诉他们今日无要紧事上报便都不要来了。”盛宴略感疲惫。
姜至行礼:“是,属下告退。”
姜至疑惑,他的太子殿下今日回宫后,说的话竟比平日多了不少。
盛宴瞧着书案上被他留下的信封,“宴兄亲启”四个字倒令他格外满意。
“魏大人,应州可不是一个安生之地。”
客栈。
白清柳迷迷糊糊听见陈词与魏初的说话声。他伸出右手揉了揉眼睛,掀开身上多出的被褥,坐了起来。
魏初背对白清柳坐着,陈词立在一旁。
“将军,正午将至,想必沈蒙的死讯不多时就要传遍应州了。”
“他这一死,却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沈氏在这应州也是一方大家族,沈蒙的死,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不知将军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对付他们,随机应变。”
魏初问道:“对了,太子那边什么答复?”
“药方夜里便能送来。我吩咐下去了,药方一到,便让留在客栈里的兄弟送去赵府。”
魏初松了一口气。
“将军既要保沈姑娘,只怕沈氏那边也少不了阻力。”
魏初冷笑一声,盯着窗外,道:“区区沈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基本不稳,他们若求速死,我添几阵风又如何?”
陈词明白,魏初这是要还击了。陈词目光一转,瞧见床上一脸迷茫样的白清柳。
魏初回头:“哦?白小公子醒了?手可还疼?”
白清柳抬起左手,手上的伤口似是被重新包扎过,不见了血迹。
“好多了,小魏大人。”
“那就好。”魏初放了心。“对了,你的沈姐姐她……”
“方才我已经听到了,沈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魏初笑着点点头。
几人说话间,街上忽然乱作一团。
“你听说了吗,沈蒙死了!”
“沈蒙?!那个家中金银堆成山的大商人?”
“他怎会死?惯会用那些臭钱收买人,一出门身边不是有一堆人护着他?”
“要我说,他死了也好,平时他……”
“快小声些,要是叫沈家人听见了,仔细你的脑袋!”
魏初站在窗边,笑起来:“这倒是为民除害了不是。”
白清柳起身,走向窗边。
魏初转身,挥挥手:“白小公子,时候到了,该去戏台子上了。”
“戏台子?”白清柳摸不着头脑。
“人生如戏,可叹戏本尽在权贵手。不过命运无常,天下人谁又不是身在戏中呢?”
“若深情者一败涂地,必要负心人被千刀万剐;若真君子报国无门,必要奸佞者终不得好死。”
魏初说罢,拂袖出了房间。
留下陈词和白清柳。
陈词问道:“白公子怎么愣住了,那些话你没听过?”
“确是没听过。”
“哦?”陈词眯起眼,有了几分傲娇:“这你都没听过?贵妃娘娘的名言呢。”
“贵妃娘娘?”某人继续愣着。
“居安贵妃李芙裳,昔日赫赫有名的拒霜娘子,那可是四国四美人之一,谁人不知?”
好吧……他白清柳不知。
“快些走吧。”陈词催促。
“李芙裳,拒霜娘子,好动听的名字。”
霜降后,秋风萧瑟,百花凋零,独芙蓉花不畏天寒,凌霜绽放,故有别称:拒霜花。
白清柳默默想:“待回了承州,定要寻个机会见见贵妃娘娘。”
此时的沈府,上下素白,乱作一团。
魏初不紧不慢地踏进府内。
“将军!”田柯走向魏初几人。
“魏大人!”沈台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