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僻静的一角,两位少年公子探出脑袋。
“喂,你怎么连自己家门都不敢进?”
“嘘,小声些,小声些。”
“你快点进去呀,我好回府交差的。”
白清柳看着陈词不耐烦的样子,心下不悦,可是他要真回家了……光想到父亲的臭脸,已经让他头大。更何况还有严苛的家法,永远抄不完的家规,不知多久的禁闭……
白小公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仰望着天空飞过去的几只鸟儿,终于大声地说出他的选择:“本公子决定了,不回去!”
什么?!陈词瞪大了眼睛,我为了不透露消息架着马车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却告诉我你不回去了?合着耍老子呢!
陈词的心里话差点说出声,奈何人家是白府的贵公子,上任政商的独子,他可是不敢得罪的。
“白小公子可想清楚了?你的家门就在眼前,若是此时不回去,再想回来可就麻烦了。”陈词抱着他的剑,耸肩一笑。
“天下之大,我又不是只能活在府里。”白清柳心一横,转身又上了马车。
白府的建筑很朴实,与民间大户人家的装潢无异。白元其人主张勤俭持家,最恶奢华,所以整个白府,除去府门外那尊先帝御赐的玉雕仙鹿外,真就没什么宝物了。
白元早年间居于将军府,直至白清柳六岁在宫中意外落水那年,才搬出将军府自成一家。
传言有一名得道高僧为白清柳相面,说这白小公子命里的富贵过多,压着寿命,只有养在闹市里,熏些烟火气,才能破解。
白元爱子心切,请求先帝准他在民间另建府邸。先帝仁慈,当即应允。于是出现了居安历史上第一位住在坊间的政商。
陈词看了白府一眼,飞身上马。在白小公子合上帘子的间隙,一只金色的信鸽从马车上空飞远。
“所以,我要带你去哪?”陈词皱起眉头。
白清柳也皱起眉头,慢吞吞地说道:“去哪?我也不太清楚。只要不是皇宫和我家,又是一个顶安全的地方就行了。”
“顶~安~全?”陈词默默白了帘内人一眼。“我的任务是送你回家,眼下任务没有完成,你还是随我回将军府吧。”
“也好!”
“我的松仁玉米呢?兄弟们。走了这么久,我想你们想的好苦啊~”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扒着将军府庖厨的门,站不稳脚。
换了便衣的魏初站在庄谙身后,有些无语。
“别管他,上菜吧。”魏初说着便把手里的碗筷在院子里的几个石桌上摆好。庖厨的门终于打开了,庄谙熟练地抢过第一道菜。
庄谙本想照旧自己坐下先好好享用他的松仁玉米,却发觉多了一双碗筷:“这是——有贵客?”
魏初接过手下递来的一道道菜,帮着他们摆菜,对着庄谙说道:“你猜对了。”
庄谙放下手中的竹筷,若有所思,很快恢复了正经模样。“本以为眼前是个难解的棋局,没想到又来了一场看不清人的大雾。”
来来往往上菜的兄弟们疑惑地看着这位切换自如的男子,问魏初:“将军,庄先生今天怎么不大正常的样子?”
“不打紧,你们的庄先生可能饿坏了。”
看着摆放好的桌子,魏初冲庄谙笑道:“我们的庄先生,陈词他们该回来了,您作为府里的大管家是不是得出去迎一迎呢?”
庄谙正打开府门出去时,陈词刚好驾着马车回来,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待他看见庄谙,好像嘟囔得更大声了些。
“同你说过好多次了,年轻人,不可太浮躁。”
陈词敷衍地点点头,拉开马车的帘子:“白公子,请下车吧。”旋即飞身下马。
白清柳揉了揉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看清了身旁的庄谙。
“来吧,白小公子,下车了。”庄谙握着白清柳的左手腕,将他扶下马车。
“哦,是……庄……庄先生?”白清柳倒是喜欢瞧着这样温文儒雅的君子。
“白小公子好啊,我们又见面了。饭菜已经准备妥当,随我进府吧。”
白清柳跟在庄谙身后,慢慢走着,能感受到他衣袖每一次拂起带来的微风。不同的是,白清柳身后的陈词走路很急促,利落的脚步声里夹杂着他佩剑上传出的金属声响。
也许这是文人与武将的区别?白清柳心里默默想着。
“瞧瞧,兄弟们,谁来了?”庄谙走向魏初。
石桌旁的一群大男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