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了马车,魏初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腰间的青时交给庄谙,让他等着自己。
庄谙接过青时,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
夏日的光照在魏初身上,庄谙瞧着他的背影,魏初整个人都浸在金光里。那衣服上的每一根金线都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衬得魏初耀眼非常。
可惜,前些日子的大雨让脚下的青砖路暗淡得偏向黑色。魏初走在宫里,一明一暗,很是违和。
层层宫墙内,外界的光终究照不进人心。
政明殿外,还是数不清的侍卫。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魏初到来,忙抱着拂尘,笑嘻嘻地迎上来。
“哟,魏大人您可来了。您这一走就是半个月之久,陛下常念叨您呢。”
魏初与他寒暄几句,又提醒他进去通报。
大太监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皇帝正等着魏初。
“在下谢过关大监了。”
“不敢不敢。”那大太监说着,便自己退下了。
魏初踏上台阶,在侍卫们依旧略带深意的目光里进了政明殿。
老皇帝从座上起身,扶起跪在殿内的魏初。“扶憬,都说了,只有朕与你的时候,这些礼节大可省去,只在人前做做样子便是了。”
听了这么多年的“朕”,魏初真没觉得自己与皇帝是传言中亲如父子的关系,也从不觉得自己会是太子最大的竞争者。
魏初半低头:“君臣之礼,臣谨记在心。”
老皇帝欣慰地笑笑,道:“此次回魏家庄,朕与你足足有半月未相见。算起来,这还是你进宫以来我们第一次分别这么久呢。”
“臣归去时,老族长还感念陛下在宫中事务繁忙时准臣归乡的恩德。见了陛下赏赐的建学堂的金银,更是再三叮嘱臣回宫时要代魏家庄的百姓谢过您。”
“见外了不是?”老皇帝转身坐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在折子堆里翻找着什么。
魏初候在一旁,应答着老皇帝不时抛来的问题。
“老族长身体可还康健?”
“上了年纪,行动有些不便,身子倒没什么毛病。”
“那魏家庄的族人们生活得可还好?”
“承蒙陛下的恩典,族人的生活改善很大,现已能自给自足了。”
“新建的学堂已经给孩子们使用了?”
“建成的次日,老族长便开始招收学生。”
老皇帝终于从折子堆里抽出了他想找的那一个。“那便好,那便好啊。”
折子的内页有些散开,魏初没看清那上面的具体内容,倒一眼瞥见了落款的“白元”二字。
二人的目光聚在那个折子的一角上。
老皇帝若有所思:“朕记得你刚进宫时好像和白元家的小儿子走得挺近,这以后怎么不见有往来了?”
魏初沉默片刻,“陛下想是忘了,那年回家后他大病一场失了记忆。”
“对对对,我竟然忘了这件事。”老皇帝拍着自己的脑袋,无奈地大笑,“我怕是岁数大了糊涂了。”
老皇帝笑罢,又严肃起来。“扶憬,你和白元都是居安的一阶重臣,虽说他现在不问政事,但他的两个儿子终归也要入朝的。你们之间没有冲突很好,但若你们能够亲如一家,那会更好。”
魏初明白老皇帝的用意,居安的政治核心绝不允许有裂缝,可惜他从不喜与人刻意结交。
况且当年他与白清柳的交情出于真心,也不是为了两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