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闻言,眼神变得犀利。
魏初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安慰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轻敌,你陈词还没到需要怀疑自己的地步。”
“所以,你在夸我?”黑衣少年斜着眼看他。
“算是吧。”
陈词“哼”了一声,心里头还是记下了魏初的话。
天色渐晚,他们一队人在车上休息。陈词担忧车夫身体吃不消,想着问他要不要歇一晚明天出发,毕竟他以前没有在晚上送过人。
老人家倒是很乐意,嚼着一整块馒头,说话间不时看向魏初。“你大伯我的身体可好着呢,我们家种地都是我一个人春种秋收,从来不雇人。”
“再说了,魏大人是我的本家,我的小孙女儿就在他帮建的那所学堂里读书呢。我一个小老百姓,交人也是看人物不看权势的。”
老人家想到他的小孙女,笑得满脸褶子。
车里的魏初打开帘子,也冲老人笑着。不同的是,他的笑,是对久违的温暖的珍惜。
然而下一秒,别过脸的大伯嚼着馒头,刚刚的笑容突然僵住,怔怔地盯着眼前。
拉车的马儿,一个劲儿地抬起蹄子,向后退步。老车夫握紧缰绳,用粘着馒头碎渣的厚重手掌安抚马儿的情绪。
一个白衣人,站在马车前。
陈词抽出佩剑,飞身下车,面对面迎了上去。
待他走近,发现只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
少年脸上有些灰尘,身上的白衣却像新衣一样洁白。那张脸白皙到近乎病态,在马车红灯笼的映照下,整个人散发着诡异的美感。
“喂!你是人是鬼?”
少年立马露出不悦的神色,没回答,翻着白眼直接忽略陈词,走向魏初。
“噢,是人。”陈词拿稳手里的剑,紧跟少年的脚步。
又一想:怎么都要跳过我?!
魏初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白衣少年,脸上波澜不惊。
少年走近,摸了一下有些受惊的马儿,马儿很配合地温顺下来。老车夫睁大了眼睛,想着还是回避一下,借口去后面的马车里歇会儿便矫健地跑了。
“带我回家。”少年停在魏初身前。
那是命令的语气,似乎还不能拒绝。
魏初的眼底少了些平静,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了。
陈词感受到一阵杀意,挡在二人中间,没好气地对那少年说:“你小子半道冒出来,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想让我们收留你,也要有理由吧?”
少年没领陈词和事佬的情,懒懒地抬起头,瞄了一眼魏初,“那你是谁?”
???!!!陈词直接人气炸了,这种人升天入地求之遍也遇不到几个吧……绝版专业踩雷技术人员。
魏初也懒懒地道:“魏初。”又看了那少年一眼,“或者是——魏扶憬。”
白衣少年一字一字重复道:“魏初魏扶憬。”
魏初满意地点点头,“对,魏初魏扶憬。”
“你就是那个政商?”少年感到脸上有些痒,伸出手去擦灰尘。
“正是在下。”
白衣少年窃喜,突然眉开眼笑地凑了上去:“那你有资格带我回家!”
魏初把目光从少年的腰间移开,打趣他:“白小公子开心了?”
“你认得我?”小少年把疑惑写在了脸上,也展现在红灯笼下。
红灯笼微弱的光亮尽数挪在那少年的脸上,点缀了他白如纸的唇色,也更加凸显了高鼻梁和柳叶眉的美感。
那少年的柳叶眉极具特色,完全摆脱了人们常说的女人气和书生气,是明明白白的少年气。
倒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魏初凝视眼前的少年,眼角弯了几度,嘴角也在不经意间地微微上扬。
“听说过,白老前辈的爱子。”
陈词夹在中间,自己突然想到了“多余”两个字。
“那……这个人有危险吗?”
“没。”
陈词收剑入鞘,撇撇嘴。对这样一个半路出现的人,他可做不到认为没有危险。
魏初示意白衣少年进到马车内,也一把拉上陈词,“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坐在马车里,气氛有点……尴尬。
“他是谁?”陈词抱着剑,往魏初旁边移了移自己的屁股。
魏初白他一眼,“白元老前辈的小儿子,白清柳。”
陈词的嘴张成了大大的“O”型,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怪不得刚刚那么嚣张地……忽视他。
“你好啊~”白清柳挥挥自己还带灰尘的手。“我刚刚……只是害怕遇到坏人所以语气不太好,你多见谅。”
“哪里哪里,你好像也没和我说话。”
……于是气氛更加尴尬了。
遇到坏人?魏初在心里默念。
“白小公子不待在家里,喜欢深夜游玩?”
白清柳摸摸后脑勺,:“你知道的,我爹他比较古板,家里太闷了。”“我本来是带着人的,但是走散了。”
黑衣少年为了不被彻底忽视,努力为了说话而说话。“小小年纪,白小公子的反抗意识还是值得肯定的。”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他家将军的神色有些不悦。
“这个‘小’字用得可不太恰当,白小公子只比我晚一个月出生。”
陈词的嘴巴再次“O”型,“那白公子的面相真的好显年轻。”他果断去掉了那个“小”字。
白清柳憨笑:“其实就是当惯了贵公子哥儿,在家里一直受爹娘爱护,不曾吃苦。”
呦,自我认知还挺清醒。
“白小公子这样单纯的人,刚刚却是好大的口气,一点不像强装的。”
“可不是嘛,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陈词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