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拍着翅膀,呼啦啦停在殷齐手上。左右站在数尺开外的门边,怀里空着,硬着头皮报告说主人,小主人来信。
“我知道。”他说,伸手拆开鸽子脚上的信筒。
信写的比较绕,好在中心含义比较简单,简便通俗地来讲可以精炼成四个字:
“哥,给点钱。”
殷齐微笑着把信纸捏成一团。
底下人看得清楚,底下人告退,退之前问小主人的鸽子作何处理?
殷齐说炖了,多加红枣党参给教主送去,教主会喝的。
左右应声消失。隔了一会儿又出现,殷齐头不回,怎么,教主喝过了?
教主没喝。左右为难着寻找措辞,教主他——
一声暴喝消音了左右想好的话。一嗓子四十年的功力,震得屋顶阵阵往下落灰:
“传且勒叱来!”
殷齐慢慢地叹了一口气,转过曳撒整饬衣冠;随侍为他系拢披风,殷齐跨出门,大步向正殿而去。麻烦事,他想,不是麻烦事也不会找他。
殷齐所供职的是魔教。这当然是中原武林的叫法,三十年前此教在西域初成气候时,曾引得少林武当并天下五门八派集会议事,商讨该以何种态度应对。首当其冲的便是如何称呼。青城长老沉吟半晌,魔教既然号称尊奉的是五明法,教主又以“大金轮王”自居,不如就叫□□——
话音未落就被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齐声呵止,连说不可不可,大忌,大忌呀!
各门派的泰山北斗们商量了五刻也没决出一个恰当又合宜的蔑称,最后索性去繁从简、返璞归真,拍板定了魔教。至于魔教原本叫个什么佶屈聱牙名字反倒无人在意,不以为虑、不足挂齿。殷齐初时听了觉得好笑,常常以魔教中人自称,久而久之传播开来,教中上下蔚为成风,以魔使人怖悚,汉人以此称之,正是惧慑我教威风;竟无一为耻,反以为荣。教主听闻大悦,赏赐虎皮冠、锦花袍;他人长佼,重色加身肃杀鲜烈,好比斑斓巨蟒,望之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