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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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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娘见她第一句话是,“你不是萨满教的传人吧。”

第二句是,“你怎么哭了?”

白鸢这才摸到一手眼泪。自程婆为她而死以来,终于流出泪水。她问李云娘,“你家酿酒什么方子。这样醉人。”

一回生二回熟,她是个假的萨满传人,李云娘倒是正儿八经有秘方的名厨后代。她打心底里非常不喜欢李云娘,这人实在太精了,她炉火纯青的骗术在李云娘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但是李云娘爱请她去云生酒楼试菜。白鸢厚颜无耻,试完菜必定顺酒喝,喝完必定发酒疯,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她前半辈子没流过的眼泪全在李云娘面前哭完了。每次她夜里想到这个都觉得相当可怕,第二天李云娘叫她试新菜她又屁颠屁颠跑过去大吃一顿。

算是朋友吧。

她单方面占尽便宜,李云娘笑眯眯给她占。

李云娘死了。白鸢想她活过来。

李云娘死得非常突然,但是非常合规矩。

有三名食客在云生酒楼用饭后呕吐不止,生了重病。周福生和李云娘被押入县衙大牢问审。三日后,周福生签了认罪书,带着李云娘出了衙门。出衙门后,周福生关了酒楼,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谁也不见。白鸢上门想要探望云娘,都被周福生赶走。没过几日,李云娘就死了。

两个月后,云生酒楼改换牌匾,成为一家新酒楼。食客皆言,味道与从前并无二致,依旧可口非常。难不成是从前的云生酒楼改换了店名?不过,店头的掌柜,的确换了张新面孔。据说,这新酒楼的幕后老板,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三日后,白鸢梦见一尊神。

神说:

“我可替你完成一件心愿。”

“只要你,去南坪山上的神庙,砸毁神像,取出一片逆鳞给我。”

白鸢说:“你先证明你的能耐。”

“没有逆鳞,我不会施展神通。”神微微一笑,“白小姐身怀绝技,但有一件事,白小姐办不到。那就是使招魂而复生之人,免于成为‘人魔’。我说的,对是不对?”

白鸢:“我要三件心愿。”

“但说无妨。”

“其一,我要云娘活。”

“其二,我要害她的人死。”

“其三,我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可以。我再赠你一个心愿。在李云娘魂兮归来以前,你都免于死难,哪怕杀人也不被通缉。如何?”神说。

白鸢问:“为什么。”

“因为神……都是慈悲为怀的啊。”

缥缈的笑声,随梦而散去。

白鸢夜上南坪山,敲开龙神像。龙神庙是很灵验的,来庙里拜过的人,都会得到一个美梦。李云娘带她来过一次,那日夜里,她梦到了程婆。程婆给她纳了冬衣,她套着站在日头下,很快双腕都渗出汗水,打湿了衣袖。

龙神像从背后砸开一个洞,空腔里,悬着巴掌大小的、发光的白色鳞片。白鸢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下龙鳞,那一瞬间,她看见龙的死因。

在南坪城做神的这条龙,按龙的年龄算,还只是个少年。

许多年前龙族尚存于世间时,小白龙游玩至南坪,见此地赤地一片,饿殍千里。原来,是南坪县令判案,以不孝之罪冤死一名寡妇。寡妇死后,哀哭不止,上达天听。三十三天降下神罚,令南坪城大旱三年。

本来,若这县令在枉死之人灵前哀哭祭奠,再为其平反,立上一块石碑赞扬她孝顺的事迹,神或许会宽宥南坪。然而在神罚之前,此人早就高升,调回了京城。

于是,南坪城就这样旱了下去。

小白龙听见哀哭声,便为南坪降下甘霖。他由此力竭而死,尸身化作城外的小山,就是南坪山。人们在山顶为他建起一座神庙,以香火祭拜,连年不绝。

到如今,已经一千三百余年。

白鸢拿走逆鳞下山,弹了弹那片鳞甲。

“所以你看。一尊神的威仪,还比不上一个县太爷呢。”

鳞甲颤动,月华照射其上,如水波流转不休。

“你生气啦?”白鸢拿起鳞片左看右看,“算我对不起你。可是没办法呀。你不能帮我复活阿云,也不能帮我把那狗日的县太爷剁成十八块。有时候神也是很无用的!”

鳞片不颤了。隐隐的,白鸢听见一阵少年的哭声。那哭声真是伤心。白鸢有些不忍,用陶土另塑了一尊小神像,又淘换来一尊四手香炉,简陋地给小白龙做了个供台。

山神言而有信。

白鸢看到了云娘死前的场景。

她在牢狱里,奄奄一息。周福生签完认罪书,交完赎金,被两个狱卒带着去看自己的夫人。

李云娘一见他就腾地起身奔来,狱卒喝道:“老实点!”

她双手握住铁栏杆,亟道:“相公,你没有把秘方给出去吧?我们是冤枉的、清白的!”

“我认罪了。只用交赎金,不用坐监,县令大人还是很仁慈的……”周福生深深低下头,抹了把脸,“娘子,秘方……这种东西在谁手上不都是一样么?开酒楼那么操劳,娘子,你辛苦了。余下的日子,咱们好好过,我好好照顾你。”

“你把秘方给出去了?你把秘方给出去了!”李云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用力地拍打牢门,在铁栏杆上留下一痕又一痕的鲜血。

她的十根手指上已经没有指甲了。

“放肆!”狱卒扬手欲打,被同僚拦住,“算了算了。这男的全认了,酒楼呢也让出来,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咱事儿也办成啦,心放宽些,别闹出人命来……”

“周福生。你解释!你解释!”云娘已经痛得再拍不了栏杆,只嘶声道,“我们是清白的!何罪之有?”

周福生只道:“娘子,等出去,我再细细说与你。其中利害并非那么简单……”

见狱卒渐有不耐,周福生又适时地递上一封银子,点头哈腰道:“官爷,她一介女流之辈,不懂事,官爷你大人有大量……”

周福生带李云娘回了家。

云娘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反复说:“我不明白。”

“不该是这样。”

云娘死了。

半年后,县太爷父亲驾鹤西去。县令作为十里八乡著名的孝子,为老太爷举办了盛大的丧仪。丧仪的流水席自然由小舅子的新酒楼承办。为表孝心,县令还特意定制了七七四十九对纸扎童男童女,将在守灵结束后,烧至幽冥,使老太爷死后仍享尊荣。

守灵的第一天夜里,县太爷死了。

据一同守灵的家丁说,在夜里,有只女鬼从纸扎人里钻了出来,十根尖尖的指甲,扎穿了县太爷的脑子!

可是仵作验尸时,却只在县太爷手上发现了伤处。

他十指关节已经烂掉了,仿佛被竹夹板死命夹过。指尖血肉模糊,被生生拔去了指甲。

仵作摇头,掩棺叹息道:“大人这是被疼死的啊!”

白鸢并未被捉拿。

她在清水巷开起一家纸扎铺来,生意不好也不坏。内室做了个暗间,摆小白龙的神像。

小白龙是个爱哭的神。

每当梅雨季节,他两颊就生出斑斑湿痕,仿佛长日的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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