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露水情缘,也行。主要是,如果你不想接这个桃花,你们之间的很多外在因素,就会让你们渐行渐远,甚至因为立场,兵刃相接……”
“嗯?”黑瞎子挑眉,乐道,“这哪是桃花,这是霸王花吧?”
万晴沉默几秒,艰难道,“确实。”
吴邪思索着,就笑道,“那这人看中我什么呢?”
万晴又让吴邪抽了两张牌,就道,“才华和外貌。”
“这人确实是先被您的能力和智慧吸引的,应该先是听到了您的事迹,从而对您产生了好奇和兴趣,在亲眼见过您的本人后,直接对您的外貌产生好感……”
王盟点评道,“那我们老板的桃花可太多了,就你说的这种,近些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能在老板身边发现一个。”
万晴沉默不语,重复系统之前给她说的话,摆烂道,“仅供参考,占卜本身就是仅供参考的!”
吴邪随口安慰道,“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想,你占的确实是对的,至少符合事实。”
吴邪把地上的塔罗牌推到一边,也不看万晴,只问道,“那你觉得我过几年后,会去干什么?”
黑瞎子往后退了些,拿起一旁的烧酒,打开喝了两口,王盟也瞬间跟哑了声一样,四处环顾着,明显退出了话题。
万晴不太清楚吴邪这么问的用意,支吾着道,“您,您当然是,当然是……”
“你说就行,当然,最好说真话,”吴邪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万晴,似乎要等她说个所以然来。
系统都快在她脑子里响成警报器了,一直重复着,“别剧透太多啊,说得含糊点,越模糊越好!!”
万晴纠结着,试探道,“大概……”
兜里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的话,伴着系统的“苏万!!我爱他!”,万晴眼皮一跳,连忙地想把手机收回背包内。
“手机给我,”吴邪说道,脸上没了笑意,眼神有些吓人。
“嗻,给您,”万晴连忙双手递上手机,吴邪皱着眉看了看手机上,显示为“苏万”的联系人,又瞥了眼万晴。
吴邪冷漠道,“如实交代,联系多久了,这人是谁,为什么现在大半夜了,这人还在给你打电话。”
黑瞎子感叹道,“听着像查岗的老父亲。”
吴邪呵呵两声,他抬起眼皮,表情莫名地有些阴郁,他只看了黑瞎子一眼,就道,“你知道这事?”
“冷静,先冷静啊!我能交代,我全交代!”万晴慌张地说着。
她连忙解释道,“黎簇走了后,我就没再回过他消息了,这人是黎簇的朋友,我见黎簇第一面的时候,第一次见他。”
“我之前和他聊过天,他应该是因为我不回他消息,所以才打电话的,不是第一次打了,但我都没接过。”
万晴拿过手机,抖了抖,手机被一种极其诡异地方式,甩成平板,让吴邪冷静了些许,她就道,“非完全科学产物,它无法被追踪信号,不会暴露位置。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天打雷劈,或者您直接把我埋了也行。”
吴邪咂舌,心想,我怕不是,还没从秦岭那青铜树下,走出来吧?
万晴抱住自己的平板,拒绝回答一切相关的问题,只道,“其他的,我就不解释了,涉及我的隐私……”
“但我人在哪,手机就在哪,”她补充道,“您要是嫌烦,或怕出问题,我只能走人了。”
一旁的黑瞎子道,“嚯,还是个手机奴呢。”
吴邪泄了气,深觉自己跟万晴不能较真,她太明白真诚的力量了,总是能实诚地让自己哑口无言,他就道,“你自己有数就行。”
吴邪又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万晴叹口气,只道,“您是真想知道吗?还是您有什么想听的答案呢?”
吴邪没搭理她,万晴只好道,“您当然是去做您想做的事情了。”
“您的未来,又不是我说说就能定下来的,”万晴淡淡地道,“您的未来,只和您的选择有关。”
她看一眼面板的时间,收拾起车厢地面上的东西来,道,“十点二十四了,马上该睡觉了。”
万晴把东西放进背包,叹口气道,“能事情告一段落了,您真的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又拿出一根棒棒糖,塞给吴邪,说道,“另外,我还是希望您能尽量少抽两根烟,当然,您要是真觉得我说这个烦,直接告诉我就行。”
吴邪叹口气,撕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咬着棒棒糖的棍子,含糊地道,“我不太爱吃甜食,虽然也能吃,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万晴歪歪头,翻出一包辣条,就道,“可您也不爱吃零食,沙漠里没有西湖醋鱼,我也没能在北京找到。我可以再想想办法,找找有没有别的替代品。”
吴邪用牙咬磨着糖棍,一侧的腮帮子被糖顶起,他问道,“那你要出去找吗?”
万晴是打算明天一早发了工资,去看看旅行商店或论坛,她道,“不用出去。”
万晴又看眼正在喝酒的黑瞎子,他似乎也开始琢磨起了什么事情,顿时有些头疼,转而问道,“你们现在睡不睡?”
早就想跑的王盟立刻道,“我睡,我要去休息。”
吴邪咬碎糖,含糊地道,“马上去。”
黑瞎子放下酒瓶,对着万晴伸出手,扬下墨镜,道,“我抽根烟再睡。”
万晴眯着眼,察觉到吴邪的蠢蠢欲动,就道,“那我熬夜画会儿画,陪您抽完烟。”
黑瞎子无所谓地点着头,说道,“你随意。”
等吴邪去休息了,万晴坐在离黑瞎子不远不近的地方,拿出纸笔,借着车厢的灯光画画。
手里的烟抽了一半,黑瞎子忽然开口,带着点调笑的声音打破车厢的安静,说道,“你之前也爱管这些闲事?你那些朋友没说过你?”
万晴头都没抬,握着笔,说道,“之前都是他们管我,他们基本用不着我操心。”
“那你还咸吃萝卜淡操心,担心这个怎么想,操心那个怎么样,你这次进了沙漠,就跟个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一直蹦蹦跳跳地活跃气氛,”黑瞎子摇头道。
“要不是你管的是吴邪,要不是你还算他师妹,要不是吴邪因为你的一些事情,多少有点顾虑,正常情况下,现在的他不仅不会理你,还会威胁你少管他。”
万晴点头道,“您说的对,我一开始就知道有这种可能。”
黑瞎子用食指的指节压着眉头,叼着烟道,“你也该去休息了,活力这么旺盛,你就不累吗?”
万晴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点着,说道,“还好吧,出门在外,即使没有这些事情,我也会很紧绷,但待在您和师兄这些人身边,我总体还算比较心安的。”
“您算我的靠山。”
黑瞎子就笑道,“那做你的靠山,我还挺没压力的,你又根本不会求助靠山。”
万晴摇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您在,我就很安心,而且,等我遇到真对付不了的事情,我肯定立马向您求助。”
“其实,我是觉得自己蛮自私的,也不是在管闲事,只是在关注自己身边的事和人。而且,师傅您教了我不少,我又莫名其妙地非要进入吴邪的计划,也给您添了不少乱。”
黑瞎子感叹道,“天呐,你还知道自己在添乱。”
万晴张了张嘴,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黑瞎子又拿了瓶没开封的酒,扔给她,就道,“心里跟明镜一样的,还非得去管大人的事,逗逗你师兄就算了,还顾虑着靠山会不会也跟你师兄一样。”
黑瞎子又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喝口?醉得不省人事了,你总不能也想着管这么多了吧?”黑瞎子笑道,“别让我灌你。”
“师傅,您这是欺负小孩,”万晴拿着酒瓶,认真地道。
黑瞎子就点头,“我也没说不是啊,我就是在欺负小孩。师傅今天给你再上一课——”
“一直主动去当受气包的小孩,就是会被人欺负。”
“或许你会觉得,这也是你的选择,哪怕受了罪,吃了亏,但只要能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这些罪啊,亏啊,都是你还能控制自己身边事态的证明,都能替换成自己情绪上的心安。”
“但是,徒弟,这些情绪上的等价替换,只和你自己有关,在别人眼里,在大部分人那里,就是你好欺负。可你受的罪,吃的苦,都实打实地把伤口刻在你自己身上了。”
“等你遍体鳞伤了,欺负你的人不会在意,他们给你带来的伤害,在意你的人只会心疼又无力,而不管别人怎么看,你确实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觉得你在筛选自己身边同行的人,但人性本身就是经不起故意地考验的,连吴邪最天真的时候,他在这方面,也比你强上不少。”
黑瞎子又拿回万晴握着的酒瓶,给她打开,把酒瓶瓶口凑到她嘴边,耸肩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这节课,我不会给你上第二次。你最好发挥下你打牌时的记忆力,哪怕想不明白,也先记在心里。”
“时间挺晚了,你在车厢里睡就行,”黑瞎子问道,“我灌你,还是你自己喝?”
万晴又接过酒瓶,道,“我拒绝?”
黑瞎子点头道,“你多少听进去一点,至少没问我能不能不喝,为师很欣慰,但要是没有最后这个疑问的语气,或许会更好。”
但黑瞎子转而又说,“不过,你审时度势的天分,倒也不差于你师兄,你确实必须得喝。”
万晴简直要把“您脑子出问题了?您也喝多了?”刻在脸上,手里却果断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笑死,都必须得喝了,还真能让黑瞎子亲自灌她吗?
黑瞎子啧了一声,在万晴迅速感受到天旋地转,晕得快失去意思的模糊间,她听见黑瞎子叹息道,“果然还是没学会啊。”
黑瞎子立刻拿回万晴手里的那瓶酒,虚抚了她一下,就任由着万晴倒在地上,对着车厢半掩的后门道,“你也来喝口?”
车厢的光,照亮那人手里拿着的那条毯子,吴邪重新迈进车厢,随手给万晴披上,摇头道,“算了,我就别了吧,我又不跟她一样,喝口就能睡。”
黑瞎子耸肩,便把瓶口再次拧紧,说道,“你都三十六多了,年纪比你师妹大一倍,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因此,我倒是觉得,你师妹能管管你,也没问题。”
吴邪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万晴,说道,“她要是还醒着,听到你这么前后矛盾的话,再怕你,也得爬起来挠你一顿。”
黑瞎子无所谓地把快抽完的烟头掐灭,点头道,“确实,但她睡得很死。”
黑瞎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拍吴邪的肩膀,道,“我这一根烟抽完了,我可得要去睡了,大徒弟,你也早点休息。”
黑瞎子走到车厢后门,笑道,“小心她明天一觉醒来,发现你说早睡,但却背着她熬夜,那她也会再怕你,也要挠着你,锲而不舍地烦上你好一阵儿。”
黑瞎子耸肩,指指万晴道,“积极认错,下次还敢的家伙,绝对死犟。当然,在这方面,你也很有发言权。”
当年死犟着找自己三叔,现在也不算完全放弃这一想法的吴邪,嘴角牵起一丝威胁的假笑,注视着黑瞎子消失在自己的可见范围内。
吴邪摸着上衣兜里的烟盒,磨着后槽牙,最终还是没把烟拿出来,边往外走,边心想,就当我现在睡了吧,睡着的人可不会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