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北京的秋色开始展现，没有春日的蓬勃盛放，也没有夏日的夏雨蝉鸣，有的只是秋天的落叶斑斓，就像马龙心中的北京冬天一样，萧瑟凄冷。

可是明明已经过了四五个月，春夏日的记忆该随风散去，但2007年5月25日的萨格勒布世乒赛男子单打16进8，依然深刻印记在少年的脑海。

萨格勒布的夏天，凉爽日照，既使是夜晚也让人异常舒服。

作为马龙的主管教练，秦志戬当时只是在球馆外一根根地抽烟，看似自然的习惯动作，只有马龙知道他在尽量平复自己的怒火。

“朱世赫那小子TMD拉的全是半高球，你还看不出来？”

“不管在赛场上你是真懂还是不懂，让你扰乱思绪，作为对手他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秦志戬最后深吸一口，掐灭了烟头，马龙坐在河边的椅子上低着头，看到最后一丝烟叶的火光也在逐渐变暗，直至最后消失。

“全TM骗你。”

“让你以为你自己能一板拉死。”

------

后续自己主管教练到底又说了什么，马龙不是很清楚，他知道自家师父不是在针对自己，因为他只是了解，教练员也需要一个发泄的方式。

和秦志戬不一样的是，马龙自始至终表面上都很平静。

但作为他的主管教练，秦志戬很明了，对面的少年比自己还要生气，气自己的失败，气自己的大赛经验，气自己的比赛调整。

他不是一个多野的徒弟，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宁愿对面的少年，表面上有些反应，不那么平静；也可以肆意地对他进行语言上的激烈回应，也别像这样闷着，再闷出事来。

直到晚上和队友一起吃饭，聊天喝酒的途中，不知被谁刺激了一下。

“龙仔，这回你打的还是不错的啊。”

马龙一下就哭了，才18岁的小孩，又怎么能装好一个大人呢？

只是借着酒水找借口，企图掩盖自己没控制好的眼泪，落在酒杯里泛出一丝涟漪。

“是这酒太辣了。”

还附带装模做样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但在场的谁不知道，少年手里端着的那杯酒没什么度数，只是谁也没有揭穿他的谎话。

此时，秦志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对面的少年，算是已经迈过了这次失败的坎儿。

萨格勒布酒店的窗户很大，夜晚的月光照进来，也很亮。

少年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很清晰，一遍遍地回顾着一天的所有，同时也很苦恼，为何自己对这次的失利反应会这么大。

是明了这次的世乒赛很重要与其他比赛不同？是知晓自己和其他主力之间还有很大差距？还是其他---

其实自己内心比谁都清楚原因，在经历科威特公开赛的男单冠军之后，自以为窥见了天光，觉着自己的努力有了结果，可忘了。

努力，是一个运动员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自以为有月光照到了自己的身上，可忘了月亮在天上，只是它不吝啬发散自己的光亮，辉映着仰视它的万物，视角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平视自己才能真正看清自己。

“嘿，想什么呢？”

一声有力的问候声拉回了马龙的思绪，附随着北京的一阵秋风，吹起少年的衣角，回头一看是自己主管教练，少年毫不客气地开展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