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晏看着自己眼中人高马大的谢洄之,实在想象不到,别人眼中那个孱弱清俊的少年是什么样子。
当初谢洄之和自己说的时候,她还不信这个幻术有这么邪门,能将有天道视角的纪尘一同骗过。
如今看来,人还是不能太过老实,尤其面对上司。她也得早做打算偷创术法了。
神力却为天道所给,但谢洄之说得对,缘神真正依靠的是自然之道,是万物之灵,这些是天道夺不走的。只要夺不走,便可以加以利用。
说到这,她倒是有些理解,为何刚拜师时,谢洄之不愿意教自己任何术法,许是在激发潜能。
“从哪扇门里带出来的?”纪尘随口问道,“我还没进过门呢,师父此前还应允我和云程轫,说时机成熟,要派我二人去散门。”
“移花接木门。”祝清晏幽幽说道,“也不知师兄听过没有。”
纪尘放下茶杯,喃喃重复,“移花接木门,名字好特别,谁给取的?”说着,他便笑了起来,“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也不清楚是谁取的。”祝清晏摇摇头,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看纪尘的样子,不像是知道这扇门的。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伪装得好。祝清晏当然希望是前者,不知道门的名字,是小事,但可以证明一点,天道里藏着的灵魂并未强大到可以越过天道,与纪尘将所有消息互通有无。
纪尘却不想草草结束话题,“说起来,我也是师父从门内带出的呢。和斗都情况差不多。”
紧接着一句,“师父呢?师妹走的这些年,可有寻到师父?”
“师父如今还在极南海域下的桃花林里养伤,当初和谢溯之一战,元气大伤师兄也是知晓的,灵魂破裂,肉身都被那厮夺去,一切都只能重新将养。前些日子我又去了一趟,恰好碰上师父出关片刻,他同我说,还需百年方能出关。”
祝清晏脸不红心不跳,说起谎话不打草稿,脱口而出。
“何时去拜见一次?”云程轫端着盘糕点出来了,接上话茬说道。
“全凭二位师兄做主,乐翎都可。”祝清晏赞同点点头,“就是不知届时师父是否会出关。不过,那里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你今日怎的前来了?”纪尘挑眉撇了眼端坐着的少年,“不会只是带斗都见见师伯们吧?”
谢洄之茶杯下的嘴角抽动,师伯二字格外刺耳。
“我昨日去了趟霍子仲那,没能替师兄回绝。”祝清晏放下茶盏,一脸正色看向云程轫。“霍子仲已向我说明,他确有师兄所猜测的身份,但此次相见,并非讨要说法,而是,霍兄身体出了些状况,想要同师兄问问可有解决之法。”说着,她将昨日霍子仲托付给自己的东西拿给他看。
“这线,你是非搭不可吗?”云程轫对祝清晏手中的东西未置一眼,面色渐沉,眼神不解,似是好奇,又似恼怒,为何一定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还她的人情。
两人同属师门不假,她是女主身份不假,虽说自己接近祝清晏不算单纯,但这些年的溺爱与保护,皆为真心。
他可以笑呵呵听从祝谢二人命令,但这不意味着,要彻底违背自我意愿,搭上性命。
纪尘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摩擦杯口,轻嘶一声,“霍子仲是?”
“与你无关,少问。”云程轫呛了回去,语气生硬。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
纪尘嘴角噙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未向往常一样迅速怼回去,眼底的稍稍震惊倒是不像演的。
而祝清晏和谢洄之则是想起纪尘和云程轫之间的纠葛,颇有些心惊肉跳。这纪尘到底是否知晓,害的自己那般悲惨的根源,是云程轫?
“师兄,怎的今日未曾怼回去?”祝清晏语不惊人死不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纪尘似是也没想到,祝清晏会这么问。难道不吵架是什么坏事吗?
他指了指谢洄之,“斗都还在这里,第一次见面两位师伯就掐了起来,有损颜面。”纪尘左一声师伯右一声师伯自称,听得人牙痒痒。
“此事就不劳烦师妹操心了。”云程轫显然不想将话题继续,“昨日下午我已然同那位霍师见过面了,两人将误会说开了,他的问题也解决了。”
“见过面了?师兄昨日上午还不曾愿意,怎得半日便改了心意。”祝清晏心下一跳,没来由心慌,事情一定不简单。
“你走后,我独自思索半日,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总不能一直躲在门内不肯面对。”云程轫低眉自嘲,“前往时,我都做好了就此殒命的准备,却不料,他只是同我探讨些问题,并未有害我之意。”
“什么问题?”斗都脱口而出,说完便捂上嘴巴,惶惶不安看了祝清晏一眼,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