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乱了套,公主昨日下午带回了位清俊少年,说是云游时认下的徒弟。
缘神竟是收徒的吗?
这般早便定下继位人么?
怎的收徒如此匆匆,也无人应声,不然或是可走个后门,近水楼台先得月。
清俊少年?有多清俊,可有谁见着过这位?
纪尘刚回宫,一入梨宫春苑便听得宫人们站在一处窃窃私语。
徒儿?纪尘闻言有些想笑,就乐翎那跳脱的性子,居然也要做师父了?
头部又传来隐隐阵痛,昨日那个跟头摔得有些厉害了。纪尘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轻扯嘴角,脑海里又被填充一部分零散记忆。他确实需要加快回忆起遗忘的事情,但如此粗暴的填充,让他感到不适。
至于那些新的记忆,纪尘摇摇头,下意识否认,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曾经沾染过这般多的鲜血么?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闭眼叹息一声,轻轻松开了手中捏着的一块丝绢。
“国师,您的丝绢掉了。”一位宫女路过,低着头将丝绢捡起,举过头顶,静静等待纪尘取走。
纪尘看了眼上边沾染的灰尘,撇撇嘴,将它收起,胡乱揣入兜内。脑海里却不合时宜想起今早去的城西街,若是把这块华贵的丝绢补在乞丐的衣服上,一定很有趣吧?他又想了想,若是自己穿上补着丝绢的粗布,一定会有人抢走这块丝绢的,衣服缺失一块,露出肌肤,大摇大摆走在路中间,太丢脸了。
还是现在好,现在的衣服最好。
纪尘决定去看一看那位清秀的少年,那位没找到,反倒认了个徒弟回来。他有些好奇,乐翎这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临走前,他指尖微微转动,“扑通”一声,一位宫女掉入刺骨的水中,尖叫着喊人救命。纪尘欢快走出殿门,方才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宫女们议论的事情,数她最大声。
“国师的位置是不是该换人了?我们这位国师,除了占卜什么都不会。传言他能当上国师还是拖了先缘神的福。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神,神也有了徒弟,还用别人做甚?”
......
狗屁自己的神,纪尘真想脱下一身道袍,跑去将她的嘴撕烂,神是护佑所有人的,怎么就是她的了?
狗屁除了占卜什么都不会,当初不会术法,是因为自己魄相不足,如今补齐不少,术法一事自然易如反掌。
乐翎收个徒的功夫,就有人收买宫人,煽动舆论,想要讨好她借此上位。纪尘觉得,有时候真的需要学学人间的速度,这样,早便成事了。
纪尘扑了个空,祝清晏一大早出了门,无人知道去向。
纪尘掌心冒出香火,勾唇笑笑,他知道祝清晏去何处了。
一张石桌前,祝清晏看着忙前忙后的云程轫,神色复杂。
“把我屋里摆着的几个盒子全都拿出来,让斗...斗....”云程轫扬在空中的手停下,眼神询问祝清晏,“斗都。”
“斗都,对对对,全拿出来,让斗都自己挑。”
“还有,让厨房按着菜谱把时兴菜式全做一遍,斗都第一次来我这,我得照顾好。”云程轫笑眯眯摸了把斗都的脸,又跑进屋子里,不知做什么去了。
跑入屋子的云程轫,自然没能看见斗都不善的眼神。
祝清晏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想笑却又有些笑不出,几年前,自己被第一次丢入门内时,二师兄也是这般招待自己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到如今都记得纪尘蹲在一处可怜巴巴的眼神。
那时候,与她而言,一切皆是欣喜,皆是良善。
“这孩子叫斗都啊?”纪尘悄无声息出现在祝清晏身后。
“大师兄。”祝清晏无奈喊了声人,“你总这么悄无声息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鬼呢。”
纪尘拍了拍祝清晏的肩膀,笑着坐在谢洄之对面,“怎么叫斗都这么奇怪的名字,谁给起的?”
祝清晏努努嘴,“他自己,我把他从门内带出来时,他说不愿意忘记门内的事情,要时刻提醒自己勇于斗争,就起了个斗都的名字。”
纪尘闻言,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肩膀抖个不停,“那为什么不叫都斗,要叫斗都?”
“和你一样,嫌都斗难听。”对面的少年不动声色朝后挪了挪身体,说道。
“你这小孩,长得不高也不帅,没想到脾气也不好。”纪尘不笑了,坐直身体,给自己倒了杯茶喝。